第五章 成亲
七月初六，是天阙太子宋子倾，与凤熙长公主沈琉萱的大喜之日。
太子府里少见的热闹喧嚣，喜乐萦绕在朱红色的府门前，一片呈祥。
白鸢身着逶迤拖地的绣凤嫁衣，三千青丝被挽成了朝云近香髻，精美绝伦的凤冠使得她更加明丽动人。
一切都美好的不真实，在很久很久以前，楚墨惜的身边就只有白鸢一人之时，白鸢便戏言过:“师傅，鸢儿今后一定会穿着世间最美的嫁衣，等你娶我。”
那一年，白鸢不过十二岁。
那一年，楚墨惜只是觉得白鸢童言无忌，揉了揉她的头发，一笑置之。
白鸢看着铜镜里不像自己的自己，苦涩的勾着笑，眼角却滴落了一颗泪珠。
楚墨惜与沈琉萱，怕早已成亲了罢。
“太子妃娘娘，吉时已到，请上轿吧。”
白鸢在成亲前一天的晚上，搬去了客栈，好为第二天做足准备。
浑浑噩噩的上了喜轿，白鸢难得的紧张，初为新娘，哪怕前景迷茫，她还是有少许好奇心作祟，而刚刚嬷嬷的教习……不禁使白鸢红了脸，尽管讲到一半白鸢便打了住。
很快就到了太子府，踢了轿门，跨过火盆，白鸢被人牵引地走到正厅，握着喜绸的手心微微出汗。
繁琐的仪式结束后，白鸢被带去了洞房，趁着丫鬟们都已离开后，她一把掀开喜帕，深吸了一口气。
“皇嫂长得好漂亮啊。”
白鸢一愣，闻声看去，一个小脑袋从门外伸了进来，探头探脑的，不过穿着讲究模样也十分清秀，年纪约摸八九岁。
“进来吧。”白鸢招了手，宋子乐小心翼翼地关好房门，笑嘻嘻地朝着白鸢走了过去。
“皇嫂，你可真漂亮。”宋子乐的小手凑上白鸢略施粉黛的脸，仔细的摸了摸。
白鸢瞧着这小孩模样确实可人，明朗的笑容又沁人心脾，眼眸如星，灿烂如阳。
“你叫什么名字啊？”白鸢嘴角漾起一抹纯真的笑，细长的眼弯如明月，说不出的清婉动人。
“宋子乐。”
说着，宋子乐眼睛却盯上了做摆饰的糕点，白鸢想着他可能是饿了，便领着他走过去，拿着糕点，闻了闻，就给了宋子乐。
“皇嫂，吃糕点前为什么要闻闻？”宋子乐咬着糕点，眼眸里透着不解。
白鸢想了想，说道:“皇嫂只是想闻闻看香不香。”
正在这时，宋子倾推门而入，一袭红衣甚显俊俏，如黑曜石般的眸子正在白鸢身上流转，平日白鸢总是素面朝天，不施粉黛，所以见到如此娇媚动人的她，宋子倾还是有一瞬间的失神。
“皇嫂，子乐走了哟，有空再来找你玩。”宋子乐一看到宋子倾便浑身都不自在，生怕对上他阴冷的眼神，不等白鸢回答，就脚底抹油地离开了。
“太子殿下，臣妾私自掀了喜帕，于理不合，还请殿下恕罪。”方才的笑意不在，有的只是生分的客气。
宋子倾抚了长衫下摆，坐在一旁，只是说道:“都已经成亲了，你我不必如此生分，坐下吧。”
双双无语，谁也没有开口说什么，红烛燃到一半，火光微微变暗，白鸢拾着剪刀，剪断了烛心。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白鸢喃喃自语。
宋子倾一直盯着白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索性摊牌说:“我知道你也是迫于无奈，只是事到如今，又能奈何什么。”
“太子殿下说的哪里话，臣妾……自是甘愿嫁于殿下。”虽然嘴里这么说，白鸢的眼泪却不自主地往下掉，她一昧地逞强，只为了师傅和心爱的人远走高飞，可是，她活的好累啊。
宋子倾看着眼前的佳人落泪，了解真相的他不禁有些心疼，正欲用指节替她抹去泪珠，暗卫便在门外禀告，说是百里加急。
“琉萱今晚你好生休息。”
宋子倾走后，白鸢趴在桌子上抽泣起来，从前的她，哪怕再疼都不曾落泪，楚墨惜总是让她别憋着难过，说出来会好点，可是现在，她还能找谁诉说。
屋子里的沉闷压着白鸢喘不过气，她就换了轻便点的衣衫，想着出去走走会舒服点。
不远处传来渺渺的短笛声，回荡在廊檐内，白鸢听着舒心，跟着声音寻出处。
太子府的花园里有一处假山，傍着一池清湖，湖里映着空中的那轮明月，而假山之上，有一白衣男子，手执玉笛，月光柔和地打他的侧脸上。墨玉似的长发迎风飞扬。
“师傅！”
几乎是脱口而出，白鸢眼睛里透着欢喜的光彩。
白衣男子停了吹奏，一跃而下，向着白鸢走来，缓缓开口说:“弟妹是在唤我吗？可为何是师傅？”
眼前的人逐渐清晰，白鸢才看清原来认错了人，有些落魄地低下头。
“难道是我生的丑陋，令弟妹失望了？”宋子寒调笑着说，讲真，宋子寒面容俊朗非凡，气质又温润如水，是京都不少待嫁女子梦中的夫君。
白鸢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说:“不是不是，我只是走神了，不过，你的笛声非常好听，嗯……你唤我弟妹，可我还不知你是哪位皇兄？”
“宋子寒。”
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宋子寒，白鸢心想，又提议道:“不知三哥可否略看我薄面再吹奏一曲？”
宋子寒欣然答应，早在他路过新房时，便听到了白鸢的抽泣声，又听得子乐对其的赞美，有些不忍，但出于情理，也不能多言，只是尝试着以笛声传意，望能安慰她几分。
曲毕，白鸢心情好了许多，可见天色已晚，匆匆道谢告辞就回了房，见她离开笑靥如花，宋子寒竟也深深舒了口气。
只是两人走远后，假山里走出来个身影慌张的丫鬟，匆匆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