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她也想去拥抱

在顾清让进屋在庭院里溜达了的一分钟后谈喃才感觉这是真的，她站在他的身后看他逗弄着笼子里的鸟，棱角分明的侧颜，挺拔的身影让她思念，却不敢上前诉说，这大概是“近乡情更怯”的意思了。谈喃站在门口绞着手指想着要说点什么开场白好。却听见对面的人出声问道，

“怎么都不接电话？”

谈喃呆了……“怎么你给我打电话了么……”她刚问完忽的想起来从昨天下午给他发完信息报过平安之后之后她就没再碰过手机了，压根就把这事忘记了。

“我手机静音了…….没看见。”谈喃也不知怎么的气势莫名的有些弱。“你怎么过来了……”

顾清让一步一步的走近她，站定，“刚好爷爷让我过来拜访他的一个老朋友。”

顾清让这话确实是千真万确的，每年过年的时候顾老爷子都会来到L城来和一位林教授会一会面，有时候在茶舍喝茶品茗，有时候对弈个几局，再回去。今年自己家的老爷子身体却不好，所以叫顾清让代替自己去拜访，顾清让来到门前的时候并不知道这爷爷口中的林老爷子就是谈喃的外公，门在里面被打开他看清是谈喃的时候自己心中也是千万遍感叹，反应过来却是比谈喃要早一些罢了。

“拜访朋友?”谈喃仍旧有些云里雾里，却见他似笑非笑的嘴角，突然恍然过来：“顾爷爷的朋友不是我外公吧……”

见到顾清让一副你终于反应过来的情景她也忍不住笑了，世界有时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缘分这个东西也真是兜兜转转的停不下来。拉着顾清让进了屋，“外公这会出去晨练了，估计会在湖边下个几盘棋再回来。”想了想又说，“你吃过早饭了么，要是没有，我去给你盛。”说着就要往厨房去给他张罗。

顾清让一手拿着外套正准备坐下，看她忙来忙去的，拉住她的手笑到：“别去了，我已经吃过了，我又不是什么外人，你忙什么？”

谈喃听着他的话脸有些红红的，任由他牵着自己坐在旁边。

“那你要在这里呆多久……”谈喃心里想着这个问题冷不防嘴里就问了出来，刚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直想抽自己嘴巴子，完了，顾老师会不会觉得自己很不矜持。

果然那头顾清让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要是不舍得我走，我在这里陪你过年也是一样的。”说着他顿了顿，“只不过，要征得你外公的同意，今天就得提前见家长了，我这样来，也不算很正式。”

谈喃是再也听不下去了，她惊慌的边站起来边说：“外公还不知道呢，你……你还想在这过春节，你想得美。”说完走到厨房去择菜。

顾清让看她害羞的话都说不利索的样子低着头笑了起来。他知道她不会这么快和家里人说，他了解她是个没安全感的人，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不会去说什么，只不过…..显然等她说也太久了，他不想等那么久。既然这一切都提前了，那为什么不加快速度？他慢慢的踱步走到厨房，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头发只低低的扎着，柔柔的发丝有些凌乱的被扎在肩膀上，侧着头的温柔脸庞发丝垂挂在一边。

“要帮忙么。”他出声问道。

谈喃看了他一眼“你去客厅坐着就好。”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你前面说顾爷爷这回叫你来，顾爷爷怎么了么？”

“前段时间身体有些不太好，上回他住院所以我没有去送你。”顾清让看着她说道。

“那现在怎么样了，还好么？”谈喃一听有些着急。

“好多了，没什么事了，已经出院了。”

谈喃一听放下心来，边切菜边说，“那就好，等我回去去看顾爷爷。”

顾清让点了点头：“恩，爷爷看到他孙媳妇去看他肯定会很高兴。”

“……”

谈喃正要打他，却听见外面院子里开门进来的声音：“喃喃啊，你起床了吗。外公买了红色的宣纸回来，咱们一块写春联。”

谈喃一听，赶忙推着顾清让出了厨房，两人走出厨房，刚好与走进屋子的林老爷子打了个照面，“这是？”显然，林老爷子对这个出现在自己家的清俊小伙有点迷瞪。

“林教授好，是我爷爷叫我过来拜访您的，我是顾清让。”顾清让礼貌的开口。

“哦~你就是老顾的孙子啊，他昨天打电话给我说今天来不了了，说今天叫孙子过来，好好好，你快坐。”林老爷子边招呼边笑着说道。“喃喃啊，快沏茶。”

谈喃依着给顾清让沏了茶，看着他们聊得开心的样子，自顾走进了厨房。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三个人围着桌子吃着饭，今天的饭菜，不说大话，谈喃用了自己活了二十年的厨艺。毕竟这是自己正经给顾清让做的第一顿饭，不能太掉面了。

然而看着这一桌子的菜林老爷子其实是有点奇怪的，他自己的外孙女他是知道的，从小到大没做过几顿饭，说她十指不沾阳春水都不为过，除了每年春节烧饭的阿姨要回老家过年，他们需要自己动手之外，其他时候都是阿姨做饭，谈喃是不会做饭的，可是今天，谈喃不止主动去做饭了，而且……林老爷子看着这一桌子的菜，他笑眯眯的看了看顾清让和谈喃。

“小顾啊，你今天可有福了，我这个外孙女啊从来不太进厨房，今天居然做了这么一桌子菜。我还是沾你的光啊，哈哈哈。”

谈喃拿着碗的手有些不太稳，“外公……”

顾清让笑着谦让：“林教授过奖了。”

吃过了饭，又说了会话，顾清让起身告辞，林老爷子说着要送他出去，顾清让看了她一眼，转身和林老爷子往门外走去，谈喃看着起身往门外走去的那个身影，心里有些失落，他也没和自己道个别什么的。看着一左一右出了院门的两个人，谈喃坐在廊下的棋盘前拨弄着棋盒里的棋子，有些恹恹的发着呆。

半晌林老爷子回来坐在对面也没有发现，“回神了，怎么心跟着人家走啦？”

谈喃手托着腮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林老爷子说了什么之后,脸刷的红了：“外公，你说什么呢。”

林老爷子笑眯眯道：“这就是那个斯人若彩虹？”看着谈喃更红的脸，他继续道：“和外公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倒是挺喜欢这孩子，人不错，谦逊大方，龙章凤姿。”

谈喃这下也不否认了，这还否认什么，外公既然已经这么说了，说明顾清让肯定和他说过了，她就算再挣扎也没用了，“可是外公，他是我现在的代课老师，你不会反对么？”

林老爷子挥挥手，“喃喃啊，外公不是那种老古董，人和人之间，发乎情，止乎礼，这都是不能控制的事情，而且他虽然现在是你的代课老师，你也说了只是代课老师，可就算是老师又有什么关系呢，沈从文和张兆和还是师生恋呢，外公又怎么会不反对这些。”

谈喃走过去扑进林老爷子的怀里：“外公，你对我永远最好了。”

“傻孩子，外公最大的愿望啊，就是希望看见你开开心心的，现在外公还能照顾你，可是外公照顾不了你一辈子啊，外公希望有个人能替外公照顾你，这样啊，外公就放心了。”林老爷子摸着她的头。

谈喃的眼圈有些红了，眼泪在眼眶里忍着。

“喃喃啊，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是坏的，它也有好的，虽然可能也有保质期，但是即使过了保质期，它也是可以形成一种习惯的，你要学会相信别人，要给爱你的人一个机会。不要推开他，把自己裹得太紧。”

谈喃默默地听着，她从小经历告诉她，幸福只能自己给自己，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向别人索取幸福，没有人教她，她也不想把自己的期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那样会很失望，她记得小时候她很喜欢跟在妈妈的后面，喜欢跟她一起睡觉，那样她觉得很温暖，很有安全感，可是，妈妈会推开她，她记得她的眼底有很深的冷漠，只有吵架时候的狂躁，有不耐烦，只有偶尔会分给她一点温暖，只有一点点。她记得那时候爸爸对她很好，把她宠的像个小公主，让她感觉到幸福，可是后来的后来，不知道曾几何时，他也变了，在一次一次的官司中，他渐渐地不记得她的生日，不记得她的喜好，不记得他对她的好，不记得之前的温暖时光。

后来她觉得可能这个世界上真的没什么东西是可以永恒的，该变的都会变的，没有什么是可以白白给你的，所谓爱情，所谓家庭，所谓夫妻，都是变质的承诺而已。在这之后对她最好的是外公，是外公给了她一切，给了她所有的温暖，让她觉得还是有东西是可以给予的。

现在外公教她要敞开心扉，她也觉得她想张开怀抱去拥抱一份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