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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深谷赵琼受磨难,草庐医仙救

作者:予隹 | 发布时间 | 2016-09-05 | 字数:3067

第十四回深谷赵琼受磨难,草庐医仙救病危

一场滂沱大雨不期而至,赵琼被这雨点打醒,右腿传来了钻心的疼痛。她将头转向曲鸣,只见曲鸣躺在地上,不知死活;她用尽全身力气,向曲鸣爬去,刚一挪动身体,右腿便传来钻心般疼痛。赵琼紧咬牙关,用尽全力爬去;眼泪夺眶而出,混杂着雨水,将脸庞上的泥土与血迹冲刷出一条条痕迹。雨依旧下着,点点滴滴落在曲鸣的身上,雨点被反弹出来,曲鸣一动不动。

曲鸣躺在地上,仰面朝天,毫无生气。手紧紧攥着赵琼的荷包,似是要在最后一刻还给赵琼。赵琼拿过荷包,放在怀中,双手捧着曲鸣的脸,帮他拂去脸上的泥土与草叶,又将雨水一遍遍擦拭干净。

赵琼此刻想到曲鸣只身一人,独闯魔宗,置生死于度外,前来救自己;此刻却葬身在这深谷。又回想起二人是怎样初识,一路由红花镇而来,千里相伴,红尘作乐,共退强敌,风雨同历;滚烫的泪从赵琼的眼中流出,在曲鸣的脸上滑落。那一幅幅场景,近在眼前;那一声声的欢声笑语,还萦绕在自己的耳畔。他似乎方才还在拭去自己眼角的泪水,可现在却不能睁开眼睛看自己一眼。赵琼的眼前模糊了,眼泪一滴滴滑落下来,尽数落在了曲鸣的脸上。

泪水肆意地滑过,曲鸣的的脸庞,只见他的眼睛转动了几下,继而微微睁开,看见赵琼在眼前,便艰难地笑了笑。赵琼看见曲鸣没有死,万分欣喜;可未等笑声发出,曲鸣又闭上了眼睛。赵琼试了曲鸣的鼻息,似游丝一般;脉搏也十分微弱,心中知道正是命悬一线之际。她向四周望去,水帘弥漫在山谷间,只有山腰有一处草庐,庐后有一阵青烟飘出。有烟必定有人家,赵琼只盼能将曲鸣好好安顿下来,自己再想方设法救他。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若是我未死,当拼尽全力;倘若我死了,来世定不负君。”赵琼哭着说道。她挣扎着要站起身来,右腿的小腿却是疼痛万分,显然已是断了。赵琼只好将衣襟撕下,将曲鸣的两只臂膀捆在自己的左腿上,用自己的两肘与左膝,艰难地趴着,一寸寸地拖着曲鸣前行。那山腰处的草庐虽然近在眼前,却总也爬不到,一直不大不小立在远处。赵琼每爬一步,都要忍受来自右腿的一阵剧痛。

山谷间的雨从未停歇,赵琼亦从未停歇。

赵琼满身泥水,脸上除了一块块清淤还有数不尽的划痕。她看着眼前的草庐半开着门,却并没有人在内,便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快救人——”喊完便晕了过去。

当赵琼再次醒来,便是在草庐内。除了右腿的疼痛外,全身并无他恙;右腿已被包扎,捆上了夹板。她用双手撑着自己,走下了床。

这时一老叟闻声而来,见赵琼已经下了床,忙道:

“姑娘莫急,若是此时不老实,骨头错了位,以后恐怕就要一直跛着脚了。”

赵琼便又回到床上,见那老叟十分瘦弱,身子十分灵活,赵琼对那老叟道:

“老人家,是你救了我们吗?您的恩情,日后定当回报。”

“你们?不,我只救了你。”

“我?那,曲鸣呢?”

那老叟摇摇头,道:

“你说的是那小子?他我可不救。”

“不救,为什么?”赵琼不知此刻曲鸣是死是活,心中十分着急,唯恐曲鸣不治而亡。

“我程举虽然号称阴阳医仙,但是只医活人,不医死人。”

“你就是医仙老前辈?江湖上传言您可以白骨生肉,那也一定可以就他,您就救救他吧。”赵琼说这话时已然是眼中含着泪,声音中已然是带着哽咽。

“那都是传言,有些人看起来似是死了一半,其实还活着,而有的人,看着像是没有死,其实已经死了;这第二种人,我是断然不会救的。生死之事,本就是上天说了算的,我若只是凭这一己之力去改变,空拍便是上天也不会饶恕自己。所以,那小子,我是断然不能救的。”程举说道。

“不救,为什么?不都说,医者仁心吗?”

“这话不错;单是为医者,也并非都只为仁心行医。我儿时,是打算为仁心行医;青年之时,为赤心行医;中年,为钱财行医;可是,现在,是为名利行医。那小子已是没有什么活头了,我若是医治他,却没有把他救活,将来传到江湖上,那我这神医的名号,恐怕也是难保了。”程举慢悠悠地说道。

“行医者,本就该悬壶济世,岂能为自己的私名而弃病人而不顾?如此看来你这神医的称号恐怕也是徒有虚名。不过,倘若你答应救他,那么钱财,名利,我全可以给你。”赵琼将怀中的荷包取出,打开后“哗啦”一声将里边的东西尽数倒了出来。荷包中滚出一个奇怪的牌子,满地的金锭乱跳。程举看见满地的金锭哈哈大笑起来,道:

“小娃娃,这是我多少年前喜欢的东西,现在,已经没用了。”说罢,眼睛一撇,目光却停留在那块木牌上。

程举拿起木牌,迟疑地道:

“这是你的?”

赵琼将眉毛一挑,道:

“当然”双眼一转,小声问道:

“你,认得这个。”

“当然,老朽年轻时,是一名御医,后来因太医院太过乌烟瘴气,朝廷又……哎,都怪小老儿眼拙,我,我实在是有眼无珠……”

“不怪你,我只要一件事,你救活他,钱财,地位,名利,都可以给你。”赵琼似是看到了转机。

程举又是哈哈起来,道:

“那都是我之前追求的东西,现在,并不想要那些了。”

“你刚刚不是还说,现在为名利行医吗?”

“是啊,名利只是为了我最终的目的罢了。如果我没有名望,又岂能有江湖中的高手来找自己?既然已经不在当朝为官,就恕小老儿口无遮拦,当今朝廷不修武备,胡人尽数蚕食我河山,小老儿虽然已年老,却也希望能够落叶归根,自己的骸骨能够葬在家乡。朝廷是指望不上了,所以就只有指望自己了。那些个江湖高手,空有一身武艺。却不肯为国效力,小老儿也只好以自己的医术换得他们卖力了。”

赵琼听他说道,觉得不无道理,但是心中一想到曲鸣便焦急了起来。道:

“那你究竟想要什么?只要你能救曲鸣。”

“只要我救了那小子,你就可以答应我的要求?”

“当然。”

“好,你等着。”程举飞快地跑出屋子,面上尽是喜悦之色,全然不似一个老人。

程举回来时,手中拿了一个卷轴,并将卷轴递与了赵琼。

赵琼打开卷轴,开始看时,不以为然,看到中间,十分气愤,可当看到最后时,两滴晶莹的泪水从鼻翼两端滑落。

程举见她的表情,便猜出了赵琼心中所想的十之八九;道:

“此刻的曲鸣躺在外边的长凳上,只要你答应了,我马上拼尽全力救他”

赵琼的眼泪嘀嗒个不停,最终仰头望向程举,道:

“我答应。”声音中带着颤动,不舍。

程举笑着点头,转身出去。

程举将曲鸣抱至一个像火炕般的小台上,他把小台上垫满药材,在下方的洞中生起大火;自己也跳上去,将曲鸣的全身衣服褪去,拿出银针在一处处穴位上走着。

赵琼在屋中,全然不知屋外之事,只是问得药味一阵强过一阵;因为担心曲鸣,心中忐忑不已,便伸长了脖子向外看。

程举在为曲鸣治病期间,察觉曲鸣身上似乎有着绵绵不断的力量在支撑着他,故而受这么重的伤依旧不死;隐隐约约之间,似乎还有一些不知为何物的力道在身体内蠢蠢欲动,稍有不甚,便会触发,因而小心翼翼地绕过。他数针下去,曲鸣脑中渐渐清醒了起来,他渐渐开始行气运气,只觉气息不畅,处处受阻,但每有一针落下,受阻出便少一分,带程举施针完毕,便可以将气息游走一个周期。曲鸣接着让气息游走,继而恢复了真气,便觉浑身暖洋洋的十分舒坦。

曲鸣转过身,看见身后施针的老人正靠着墙壁休息,不忍打扰,便蹑手蹑脚地下床,朝他拜了拜,走出门去。寻到了赵琼。

赵琼看见曲鸣又完好无损地站在眼前,边笑边哭。曲鸣上前抹去了她的眼泪,赵琼便扑到曲鸣的怀中,道: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曲鸣拍着赵琼的背,道:

“怎么会呢?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对了,救我的那位老前辈是?”

“他就是阴阳神医,程举老前辈啊。还不快背着我过去,去道谢!”赵琼十分欢喜,就连说话也带着几分激动。

曲鸣蹲下身去,背着赵琼到了他疗伤的房间。之间程举已然盘腿坐在台上,双目紧闭。

“前辈!”曲鸣小声叫着。

“前辈!”程举依然闭着眼睛,似是僵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