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眉眼清浅如你

都说有所期待的日子会过得特别慢，但是沐眠却不觉得，在尚阳多待的这两天，她换了男装到处闲逛，打着闲逛的名义打听豫王和义父沐琛的事情，虽然和苏清时有关的消息依旧停留在他失踪上面，但是关于那个义父沐琛的消息还真的被她发现了一点点。

灯会前一天沐眠在农庄闲逛，原本也没有什么想法能找到点有用的信息，但是在路过几个老人下棋的时候听人说起了十年前的大好人姓沐。沐眠聚精会神的听了一会儿，还真的就是沐琛。

一番询问之后，沐眠得知，十年前，这里还没有这个农庄，他们这几位老人还是在边境做生意的小贩，世道混乱，遇到土霸王抢了货物和钱财并将他们几个打伤。正巧沐琛和几个朋友路过，沐琛不顾友人阻止上前帮忙，还找了马车将他们几个带到了这尚阳附近，留下里银两供他们度日。

沐琛离去之时，有人曾问起他是哪里人，沐琛说过“京城”二字，这给沐眠提供了一个大线索，她可以直奔京城去找义父，还有那个苏清时不是失踪了吗，说不定也在京城，正好一举两得。

沐眠蹦蹦跳跳的回到客栈，等到明日的灯会，饱了眼福之后再离开尚阳，直奔京城，沐眠才懒得管施舍是不是愿意让她去看灯会呢，明着不让，她可以溜啊。

灯会是在晚上，夜幕刚刚降临，尚阳城就热闹了起来，晚间才是看灯的好时机，沐眠有点头疼，施舍这一整天就没有出去过，她走到哪里跟到哪里，生怕她跑了。沐眠想了想，脑子里灵光一闪就有了主意。

她舀了碗汤端着，像模像样的喝了两口，趁施舍低头吃饭的时候，故意把碗丢在里自己衣服上，一碗汤，一滴不剩的全倒在了她的衣服上。

“哎呀，我的天呐！”沐眠“惊呼”出声，把施舍下了一大跳：“怎么了？”

“我把汤撒了，这碗也太滑了。”自己做的事情倒怪在了碗头上，沐眠站起来抖了抖衣服：“师兄，我会房间换身衣服，没法穿了，还怎么吃饭啊。”

施舍是个粗神经，总不能就让师妹这样子坐在大厅了吃饭，好歹现在是一身粉蓝色女装，湿哒哒的太惹眼。“你赶紧去吧，换好了下来吃饭，哪也别去！”最后一句像是警告，沐眠嘴上应着，心里却在偷笑。

回到房间以最快的速度换了一身雪白的衣服，带了面纱，从窗户一跃而下，等施舍回过神来，沐眠早不知道在哪里了。

别院里，苏清时借口休息，就连莫大夫都不在，苏清时换了一身黑色的便装，跃上墙头，翻墙溜了出去，虽然身上有伤，用轻功有点费力，好在没有扯痛伤口，也没有惊到府里的人。

沐眠所在的客栈也算是宽敞的街道了，从这条街一直往前是个狮子交错的广场，那里才是真正的人山人海。沐眠一身女子装扮，脸上容颜未掩饰分毫，一个灯会，不用过多的装扮，简简单单的出门，唯一不同的是她手上依旧戴着那枚梅花戒指，衬得手指白皙漂亮。

熙熙攘攘的人群，拥挤的很，此时此刻的尚阳城是灯火组建起来的，每个人都在热闹的环抱中徜徉，流连。

各种各样的灯笼挂在摊子上，有些小贩还在展示自己的技艺，在摊子旁边自己编灯笼。糊灯笼，然后，一个个白纸糊好的灯笼被整齐的摆在一边，供客人自己挑选着色。沐眠觉得有趣，但是只是看了一会儿，她可不会画画。

客栈里，施舍在大厅等了一会儿还没见沐眠下来，也不上楼，直接往人群集中的地方去找，这姑娘肯定是借着换衣服的由头溜去看灯了。等到施舍一出门也确实有点惊呆，他确实没有见过像现在这样的场面。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乐声缭绕了整个尚阳城，街上人群你来我往，摩肩接踵，灯笼，面具，糖人，各种稀奇的东西都有。苏清时小心的在人群中穿梭，因为身上的伤口行动有点慢，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好心情的看灯。以前他只听母妃提起过尚阳城的灯会是何等的热闹，但是从来没有一次亲眼见过，今日自己亲身融入这份喧闹繁华之中，苏清时才真正的体会到，当时母妃提起灯会时的心情。

他并没有带着面具或者乔装打扮，只是一身玄色衣袍绣着云形暗纹，不算是特别突出的衣服，却有一张十分出众的脸，那些关于豫王面容丑陋的话，都是谣言。苏清时所到之处，女子纷纷羞红了脸，在目光触及到他那俊美无俦的容颜的时候又紧张的收回，少女怀春，春心荡漾。人群中的苏清时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戴了面具出来，其实他只不过是不想徒惹麻烦，戴了面具恐怕比自己这张脸还要引人注意。

沐眠在兜兜转转走马观花，最后在一个卖面具的小摊边停下来，看着琳琅满目的面具，她有点目不暇接。拿了面具一个个试戴，突然一个转头，透过面具上的眼睛，沐眠注意到一个身影，那修长挺拔的身形像极了那天晚上的苏清时。正在看灯的苏清时仿佛若有所觉的转过剩，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不期而遇。沐眠的那双眼睛早就在苏清时脑海里挥之不去，看到戴着面具的沐眠，苏清时无声的笑了。

或许是因为救命之恩，或许是因为喜欢沐眠的那双眼睛，苏清时忍不住抬腿往沐眠的方向走来。沐眠扔下手中的面具，在面具被摘下的那一刻，苏清时看清楚了那张真正属于沐眠的脸，那样恍若天人的惊世容颜，饶是俊美如苏清时也要忍不住赞叹一句“世间少有。”

两人脚下的步伐不受控制的靠近，但是却在离对方几步路的时候停了下来，像是约定好了一般的没有人再往前靠近一步。

两步的距离，时间却像静止了一般，这个人对沐眠来说长得真的很像苏清时。苏清时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见到了那双眼睛的主人。

因为分神而毫无防备，突然骚动起来的人群把沐眠往苏清时的方向推去，汹涌的人潮任由沐眠武功再好也施展不开。只一下，沐眠就被往苏清时身边推过去，却被苏清时一把抓住了胳膊拉进自己身边，一起随着人潮移动。沐眠的手腕被苏清时牢牢扣着，人挨着人的情况下他们俩也不可避免的紧贴在一起，沐眠觉得她的脸有点烫，是不是红了。苏清时浅笑，这人脸红的样子挺好看的。

好久之后，人潮都往一个方向涌去，好容易走到后面人不是那么多的地方，苏清时无意抬起沐眠被自己握住的手，沐眠手上的那枚戒指成功的吸引了他的注意。

苏清时淡淡的想：“这锦盒竟然被她打开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被她戴在手上，真是不可思议。让苏清时更加吃惊的是，戒指的尺寸刚刚好，像是专门为她量身打造的一般。”

沐眠的脸早就已经红透，到底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而且眼前这人自己好像不认识谁，她还没有确定他是否就是苏清时，手腕被他这样紧紧握在掌心，怎么都觉得不好意思：“那个，你能先放开我吗？”

苏清时闻言忙松开握住沐眠的手：“抱歉沐姑娘，是在下冒犯了。”

沐眠点点头，又恍然回神：“你认得我？”在这尚阳，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今天还是她第一次用真面目示人。

苏清时看着沐眠惊讶的神情，与那晚自己说穿她是个女儿家时如出一辙，不知不觉，他无声的笑了：“不，我不认识姑娘的容颜，可在下却认得这双眼睛。”

“果然是你。”沐眠也笑了，笑起来是那样好看，苏清时自认见过不少美女，但是眼前人他也看得愣了。

此时的人群已经大部分去了另一边，只有少数的人还在这边停留。沐眠有点尴尬，想了想说：“好巧啊，我以为你已经回京城了。”

“是啊，我伤的重，来不及回京，就在这里住下了。”想了想又说：“那天骗你说我是尚阳城某个富商的儿子实属无奈，还望沐姑娘谅解。”

“我明白，你不用解释，你的伤怎么样了。”沐眠算了算，前后不过十几天的时间，他伤得那么重，就算是有神医也不可能在短短十几天之中就生龙活虎了。

苏清时清浅的笑笑：“自然不能和以前相比，不过溜出来看个灯会还是没问题的。”

沐眠找到了苏清时话里的重点：“溜出来？”

苏清时点点头：“离此处不远有一座别院，是舅舅家产，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那里住着。”这下沐眠明白了，感情他也是偷跑的呗。

两人边说边逛，沐眠在灯笼摊前站定，刚拿起一个干净无色的灯笼细看，就听见施舍在喊她：“师妹。”来的速度有点慢了，沐眠想着，她和苏清时都聊完天了。

苏清时发现沐眠看向声音的来源，好奇的问：“找你的？”

“嗯，我师兄，我得回去了，有时间再见吧。”说着放下手上的灯笼往施舍的方向走去。

苏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看看沐眠刚刚放下的灯笼，顺手拿起摊上摆放的笔，在灯笼上画了起来。顷刻，便完成了他的作品。

一袭红衣的女子清浅的站在灯火中，手间握着的是一把长剑，那眉眼像极了沐眠。苏清时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满意的付了多倍的银两，提着灯笼返回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