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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午时钟声(二)

作者:逃离天蝎 | 发布时间 | 2016-08-21 | 字数:3471

殷都城东,布涅尔国王大道。这条笔直的、直通城外的大道在一片魅惑的漆黑里如此耀眼,从天空上鸟瞰,这条大道在夜里就像条骄傲的长龙,而那间距有序的橙黄路灯就像一片片金色龙鳞。

作为迪瓦特第五代国王布涅尔的作品,即使各种世界名路相比,这条历史悠久的大道至今都仍然不输光彩。它不输光彩的原因既是因为它的建造者是一位国王,但更是因为这条大道中段的碧蓝龙腹。

那碧蓝龙腹只有在白天才能看见,毕竟,江水在晚上没有任何颜色可言。

大道中段的跨江大桥,在白天的时候与殷江水相衬。奔流江水与车水马龙十字交错,江面映光粼粼以及鱼跃不断。所以,这条被碧蓝江水镶边的跨江大桥就被美称为“碧蓝龙腹”。

即使在晚上,这条碧蓝龙腹变换为黄金龙腹,也依然是一段异常美丽的风景。在这个机动车辆还并不是非常发达普遍的时代,到了夜晚,国王大道就会安静下来。所以,经常会有人选择来到跨江大桥两旁的人行道上欣赏夜景、享受江风。

“啊,这夜景真是漂亮啊。”樊倚轮靠在车窗前,脸贴玻璃,静静地端详着夜里的殷江。

铺满橙黄路灯光的布涅尔跨江大桥上,八辆铁黑色的机动四驱急速行驶着。洁净剔透的钢质车身反射着路灯的光线,让八辆车从远处看去就像八道流光。那正是逃亡途中的樊倚轮等人。

“是的呢,这里可是很著名的风景区域呢。”坐在驾驶位置上的福伯点点头说。

“唉,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次看殷江夜景咯。”樊倚轮一下子靠回车座,双手枕着头。但樊倚轮眼珠转转,还是决定侧过头来好好记住窗外的景色。

江面波光粼粼,模糊了沉睡在水中的那轮皎月。细小的尘埃在路灯下游荡,沾上了路灯光的萌黄。画面似极了星辰降落。

真好啊,可我就要离开了。樊倚轮目不转睛地盯着水中那轮被波浪切割的月亮。不知道下次回到这里,你还会是你吗?

“那就抓紧时间多看几眼吧。”福伯说。

“呃......”樊倚轮转过头,向福伯白了白眼,“怎么说得跟临终遗言似的,我还年轻啊,大把时间回来看啊。”

“呵呵呵,”福伯轻轻地笑了起来,“请少爷见谅,福原乐不是那么会说话。”

“唉,好了好了,不计较这个,但话说回来,”樊倚轮摆摆手,说,“你们貌似知道我爸给我的密信的内容。”

因为在樊倚轮看到信的内容之前,福伯就说了一句“要迁府的人,是我们,不是你”。

大概就是他们不同路的意思吧。但如果福伯不知道信的内容,他又怎么会说出这句话呢?

“嗯,知道。”福伯说,“密信有两份,还有一份是给我的,里面都说明了情况。”

樊倚轮有些无语,貌似自己在这些人面前毫无秘密可言的原因,完全是那个坑爹的老爸啊。要知道,全面保护某个人的前提,当然是掌握这个人所有的动向啦。但这里就要吐槽一下了,既然福伯也是要知道的,那么你干嘛弄两份啊,直接一份两个人看不就好咯?

但其实两份东西并不完全一样。至少,福伯那份没有某把钥匙和某份入学邀请。

那份卷轴,就是一份卷起来的入学邀请,裹着一把钥匙以及一张小纸条。一开始,樊倚轮看着这些东西不明所以。但在摊开纸条之后,樊倚轮才发现那根本是个重磅炸弹。

纸条上的内容根本没有樊倚轮想象的那样痛诉深情,反而淡定得很。

“这把是地窖的钥匙,那里有你想要的东西。这份是曾被你拒绝的泰坦学院的入学邀请,但我得告诉你,你舅舅在那里,去那里找他吧。”

就是这么两句没头没尾的话,倒是立即在樊倚轮的心里炸出一个窟窿。他没有想要的东西,硬要说有什么想要的,他只想解开身上的谜团。再结合布鲁诺老师说过的话,很明显,那个东西就是解开他身上谜团的关键。

而且,他从来没有听过自己有什么舅舅。

连“母亲”这个词语都躺在内心深处十多年渐渐蒙了尘,更不要说什么听都没听过的舅舅。

就是这么两个爆炸信息,让樊倚轮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地离开。

对于樊倚轮而言,乡愁什么的,跟这些比起来,算个屁啊。

“那也就是说,你们也知道解开我身上这个谜团的关键是吧。”樊倚轮突然装作不在乎地望向窗外,阴声阴气地问。

既然福伯也知道信的内容,并且他本身还是四将之一,白将。那么樊倚轮有理由相信福伯应该跟老师一样也知道了。

难保会不会所有人都知道了,就他自己被蒙在鼓里呢。

“是的,很早就知道了。”福伯说,“不仅我,象棋四组全都知道。”

“靠。”樊倚轮翻翻白眼,果然,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事件之外。

“但准确来说,并不是解开的关键,仅仅是谜团的来由。”福伯说,脸上的微笑在那一刻淡了下去。

“嗯。”樊倚轮并不觉得意外。他相信如果真的可以解决的话,他父亲一定翻遍整个世界寻找办法,而不是像这样一直蒙着他在鼓里。

像这样,瞒着他瞒了这么久,如果不是因为出事,还可能瞒一辈子。像这种,就是真的对问题束手无策啊。

这样想想真是伤心呢,难道真的一辈子都无法解决自己身上这个莫名其妙的谜团了么?难怪他们要瞒着他。毕竟谁都不想在患病的时候被告知患了不治之症吧。

但这样,就更让他好奇他的谜团了。到底是什么可以难得了这个世界的传奇樊鸣堂呢?

“我们用尽了所有方法,发现即使我们找了问题所在,也依然毫无办法。”福伯慢慢地说着,本来眯眯眼的半月弧线此刻也被抹平。

“即使没有办法改变也好,让我知道一下,也是可以的啊。”樊倚轮轻轻说。

“家主只是不想让你痛苦。他知道你的性格,知道你一旦得知自己的问题所在,就一定会用尽一生去寻找破解的办法,即使那个方法根本不存在。”福伯说。

“多少年来,家主一直把你圈在自己的保护里,所有的努力我们都有目共睹。”福伯继续说。

“家主是世界上第一个也可能是唯一一个在第一次中不忘记你的人类。你刚出生的时候,象棋组人员都很开心,但是在第二天,所有人都忘记了你,把你晾在了恒温无菌房,而你母亲也在休息没法在你身边。幸亏有惊无险,你父亲一早就过来看你了,你根本不能想象家主当时有多么彷徨,他抱着你对我们大喊,问我们是怎么了,但我们却全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家主,看着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少爷。”福伯说着说着声调都变了。

“我们直至现在都没办法弄清楚家主是凭什么记住你的,如果说血缘,那么为什么当时樊征少爷也没有记住你,所以我们象棋组都得出结论,如果硬说是什么让家主记住了少爷你,那大概就是爱吧。”

“所以现在,无论如何,也请少爷可以原谅家主对你的隐瞒。”福伯慢慢地说。

樊倚轮静静地看着窗外,一句话也不回答。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听没听进去。

事实上,樊倚轮都懂,他觉得自己没有理由责怪父亲,每一个父亲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高高兴兴的吧。

“那......我母亲......”樊倚轮转过头来问。

“她当然也在第一次记住你了。”福伯说。

“你又说我爸是唯一一个......”樊倚轮不解。

“你母亲是个很好的人,我们都很喜欢她。你母亲有时候也很倔,为了防止我们忘记你,还每天要求我们默写你的名字。像个孩子一样。”说到母亲,福伯脸上又挂上了眯眯眼和微笑,但并没有对樊倚轮的提问作答。

樊倚轮有点惊愕,因为这是第一次福伯这么爽快就向他说母亲的事。之前无论问谁,全都是以沉默来应对。但明明母亲也是在第一次记得,那为什么福伯说父亲是唯一一个?

“那时你还小,大概都不记得母亲长什么样子了吧。”福伯说。

“记得。”樊倚轮淡淡地说。当然记得,他从三岁开始就有记忆了。母亲是在他五岁时失踪的吧,算起来到现在,已经十二年了。

“那,你知道我母亲是......怎样了吗?”樊倚轮又问,但开口的同时又觉得自己仿佛丧失了力气。

“你会知道的,只是现在时机还早。”福伯不再回答更多。

樊倚轮耷下脑袋,原来现在的自己是还没有够格去管大人的事呢。就连母亲这么重要的事,自己也还是被认为没有能力去管呢。

车内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两人默默地不说话。樊倚轮望着玻璃中影射的朦朦胧胧的自己,觉得气氛突然有点沉重,想扯个话题来活跃一下气氛。

“诶对了,福伯。”

“嗯?”

“我们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国王大道出去,真的好么?”樊倚轮问。

“这样应该是最安全的走法,别人肯定会以为我们会选择走小路出去,那么我们偏走大路,这样应该突防容易些。”福伯笑眯眯地说。

“哦,有道理......”樊倚轮看着福伯的眯眯眼,觉得这个人又厉害又有谋。

“锵!”正说着话,车前盖猛地溅起一朵火花。

突如其来的火花吓了樊倚轮一跳,樊倚轮定睛一看,发现前方大桥尾部以及岸上齐刷刷的全是敌人。毫无疑问,那朵火花是敌人的礼物,是加了特技的子弹。

“你不是说应该很好突防的吗?”樊倚轮转过头来问,发现福伯的表情有点不太对。

妈呀,谁说的眯眯眼都是怪物的啊?这货神坑队友好吗?有谋个屁嘞!

“呃,失算了。”福伯擦擦汗。

“哇,还失算?你能不能给个解释?你是象白棋组白将诶。你就是这样带领我爸走向胜利的么?”樊倚轮有点抓狂,可接下来福伯的回答令他更抓狂。

“出谋划策......一般都是灰组的事......”福伯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