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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惊梦

作者:半场酱油 | 发布时间 | 2016-08-12 | 字数:5940

佛说:“须菩提!你认为三千大千世界里所有的微尘多不多?”须菩提回

答说:“甚多。世尊!”佛又说:“须菩提!微尘虽多,但皆无自性,悉假因缘而有。凡是因缘的,必然是空的,因其原无实性,所以说是非微尘,只不过假藉个名,称为微尘而已。同样的道理,我说世界虽大,然一切劫尽则坏,也是虚空不实的,只不过假藉个名,称为世界而已。”

引子:

紫光缭绕,天崩地裂地一声巨响,那耀眼的缝隙闭合了。天地间,风云变色,日月黯然。远古洪荒之地,仿佛一下子恢复了平静,再也不见那通天彻地的喧嚣和动荡。

“这寂灭之光能持续多久,我害怕这世间无法长久经受。”黄衣人说道。

“无妨,微尘之界既然已经关闭,那么,最大的灾难已然消失,寂灭之光的戾气是无法久持的,世间当能经受这一次大难。”黑衣人应道。

“是啊,生灵涂炭,争端四起,微尘之界实非人间之福。但愿这一次关闭能永远不再重新打开。真希望当年的那位先辈不将它带入人间。”紫衣人感慨道。

“此事绝无可能,世界之相通,乃天地之理。他不打开,日后总有人可以打开。”黑衣人说道,“即便此次关闭,亦将留下踪迹。”

“那么,将来,微尘之界若再次发生今日之惨祸,又将如何?”青衣人问道。

“此乃天地之造化,我们神山七巫能够避免今日之事已是万幸。他日之事,我们无能为力。”黑衣人回答道。

“那么,踪迹之事,我们真的没有办法再继续了吗?”红衣人问道。

“是的,当微尘之界完全关闭,我们七人也将随寂灭之光而消失。岂止我们,这世间所有懂得微尘之界巫法之人,亦将全部终结。这是我们的诅咒,也是世间的福祉。”黑衣人回答道。

七人一起沉默,面容惨然。

少顷,蓝衣人言道:

“要不要去通知若水。”

“不必了,她是我们唯一可以控制踪迹的方法。”黑衣人说道。

“这是唯一的方法吗?”橙衣人问道。

“是的,这是唯一的方法。”黑衣人回答。

于是,众人一起点头,在寂灭之光逐渐暗淡的影子里,渐渐消失。

••••••

时光如梭,岁月如流。眨眼间,数万年过去了。

第一章惊梦绰约人

林荫小路的一角,座落着一栋二层小楼。小楼外墙已经很破旧,而且爬满青苔。岁月的侵蚀使它的屋顶看起来非常低矮灰暗,有几处屋瓦已经脱落,水泥的电线干从屋梁边伸出,上面缠绕着乱成一团的电线。

便是在这样的屋檐下,住着三户人家。二楼东面的查理太太是保险公司的推销员,整天招揽着从公司老板到办公室小职员的各种客户;西面的艾伦先生是个退休警察,经常穿着旧制服自豪地大谈自己的光荣历史;底层住着一对姓刘的中年夫妇。他们是这里的房东,看起来有点不太合群,而且脾气不佳,有时会大吵大闹。虽然如此,他们的儿子刘羽轩却非常的聪明好学,一直到读了大学,仍然是成绩优良。他年方二十,中等个子,长得眉清目秀,唯一的缺点就是他的鼻子比较大。不过,他父母并不认为这是个缺点,相反他们觉得大鼻子比较福相,将来一定能干成大事业。

“大事业?哼!哪里这么容易。就凭他那样儿?”晚婷撇撇嘴,不屑地说。

她是刘羽轩在太辰国际学院的同学,长得婷婷玉立,长发飘飘,是全校公认的校花。晚婷瞧不起刘羽轩自然有她的理由。现如今,正是金融,贸易全球出击的时代。一干优秀人才无不对管理类、金融类学院趋之若鹜,退求其次也是搞搞电脑医药,先进制造等热门专业。这般方能财源滚滚,安身立命不愁。他可倒好,明明有着全校数得着的成绩和智商,却偏偏选择了一个神秘科学系。天啊!谁都知道这是一个玄忽得没有方向的学科,学校的最差学生为了混学分,混毕业才来就读的。全学院只有一个助理教授和三间房。其中,还有一间在实验大楼仓库的阁楼上,可见它的寂寞和败落。每次上课,总是稀稀拉拉没有几个人,经常惹得助理教授大怒。

这位助理教授名叫曼弗雷德,满脸的络腮胡子,说话声如洪钟。他红棕色的头发总是乱哄哄的,从来也不梳理。据说,这位助教以前也曾经风光过。他至今还有历史、地质等多个博士头衔,也当过考古学院正职教授。但不知为何,后来竟连一篇论文专著也写不出来,并且还染上了酗酒的毛病,也不好好上课带学生。学院几次想开除他,只因为校长与他有同窗之谊,才留下他来。他可倒好,既然大庙不收,小庙不要,干脆自立门户,开了这个神秘科学系,并且还自动降职,当起了助教。

没想到,他开的这个神秘科学系竟然还真的吸引到了一些学生。这大概是因为比较好混的缘故吧。这些学生要么是家境富有的,喜欢摆阔炫耀,花天酒地;要么是不爱读书的,常常捉弄人,并以此为乐;其余皆是好勇斗狠之辈,到处寻衅滋事,惹祸生非。还有一人名叫苏侃侃。侃侃就是非常喜欢说话的意思,只可惜他谈的不是“之乎者也”,就是“苏格拉底”,所以从来也没人有兴趣听他谈。总之,这些人皆因无法在其他学院成功毕业,都转学相投,来到这位曼助教的手里。

这其中,刘羽轩算是最明珠暗投的一个。当时,来就读的时候,曼助教拿到他的成绩单也不禁吓了一跳,看惯了D和E。猛然间看到一连串的A和A+,不由得心生怜悯,对刘羽轩劝道:“小伙子,这么好的成绩,来这里,太可惜了!人生前途最重要!不要在这里和我一个那么大年纪的糟老头混日子。”

不料,刘雨轩笑道:“曼先生,您曾经是拥有多个学位的大教授,不也在这里搞研究吗?我在这里正好学习我想要的东西。”

曼弗雷德面色大变,勃然大怒道:“好!你要留下就留下,世上又不是你一个傻瓜。可不要后悔!”

于是,刘雨轩就这样顺利入学了。

说来也奇怪,刘羽轩和苏侃侃原本是性格迥然不同的人,却似乎天生有缘,整天凑在一起,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苏侃侃还曾经追过几个女孩子,可惜恋情刚刚开始,就迅速告吹,其中就有晚婷。据说,苏侃侃只和她说了两句话,晚婷就不耐烦了。

第一句是:“饭吃了没有?”

第二句是:“要不要送你回家?”

也难怪,晚婷,贵为“校花”,身边追者无数,什么场面没见过,哪里会在乎这么一个苏侃侃,经常把苏侃侃弄得灰头土脸。

此刻,二人正走在回家的路上,苏侃侃向刘羽轩诉苦道:

“现在的女孩子怎么那么难追啊?冷得好象一块冰,真让人受不了。”

刘羽轩大笑:“慢慢来,天涯何处无芳草,来日方长嘛。”

于是,苏侃侃也勇气倍增,豪情满怀地说道:“大丈夫何患无妻”,仿佛一下子从一个文弱书生变成了雄壮汉子。

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拍拍刘羽轩的肩膀说:“你看得真开,有心胸。”

刘羽轩忽然沉默不语,眼神定定地瞧着远方。苏侃侃推了他好几下,他才回过神来。

他想了想问道:“侃侃,你觉得人会不会经常做同样的梦呢?”

“你怎么了?”苏侃侃关心地问。

“没,没什么。”刘羽轩尴尬地说。

二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苏侃侃开口道:“说真的,羽轩,象你这样的人才,实在不应该来我们系。这简直是浪费啊!这位曼弗雷德先生根本就百事不管,成天地钻在那个小阁楼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曼先生人还不错,就是脾气有点怪。我原来还以为他不会收我进来呢。没想到,那么顺利。”

“嗤!这有啥呀?我们这里,那么多人不都混进来了?”

“那也不是这样。如果他坚持不肯,我便没有这个机会了。我从小在父母的严格照看下长大。我每门功课如果不好,他们就大发雷庭,吵闹多半因我而起。如今,一下子没人管了,我反而觉得轻松了不少。”

“那么•••你来这里,他们就同意?这岂不怪哉?”

“哪里那么简单,都快吵翻天了。我母亲坚决不肯,寻死觅活地要我重新考虑。我父亲原来也不同意,只说尊重我的想法,不过要我仔细想想。但是经不住我的一再坚持,只好同意了我的选择。”

“人生难得坚持一回。只不过别人为了美女财富,你是为了开心。所谓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苏侃侃笑着说。

“也不尽然!”刘羽轩想了想道:“我觉的曼弗雷德先生学问渊博,我们一定是经常惹他生气才被他甩在一边的。”

“哈,你可真抬举他,就他那样子,也就是一个酒徒。黄河之水天上来,他能拒得了酒乎?真是乾坤倒转也。我可没象你那样抱什么希望。如果你去他的小阁楼那里,他一定又喝得一蹋糊涂”

“那个小阁楼我从来没有去过。”

“非但是你啊,曼弗雷德谁也不让去的。那里曾经是太辰国际最大的实验基地。后来,不知怎么,全关闭了。只有曼老头是个例外。听说他坚持要那个小阁楼,学校本来就没有多余地方,也就顺水推舟了。”

“啊,啊,那里可不能随便去的。”有人突然间叫了起来。

二人回头一看,一张尖瘦尖瘦的脸从背后冒了出来,眼睛骨碌碌地转。此人身材修长,说话声音发干,好象快拉断的弦一样,难听极了。

“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乌鸦啊。”苏侃侃厌恶地说,“一来就没好事情。”

“这可不是我瞎说的,那地方•••那地方•••闹鬼——”赵有林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原来象拉破的胡琴,现在象打碎的破碗。

“去,去,去。又是从哪儿听来的?别在这儿鬼话连篇。”刘羽轩眉头一皱,厌恶地说。

“不是我瞎说,是真的。那栋楼经常闹鬼。前些日子还有几个学化学的学生看到过,吓得半死。据说三十多年前,里边死过好多人,冤魂不散啊。我是听那里的老门房说的。”

“哈,哈,哈••••••”苏侃侃大笑起来。

“就是那个爱吹牛皮的老门卫?”苏侃侃笑着说“他说他去过外星球,然后长生不老,你信不信?”

赵有林面皮发红,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讪讪地说:“不信就不信,算我没有说”。说罢,他转身慢慢离去。

待他走远了,刘羽轩问:

“那里真死过人?”。

“听他瞎说,这家伙老在背后打听别人的消息。张家长,李家短,嘴里就没有谱。学院里没有几个人喜欢和他打交道的。”苏侃侃不屑地说。

“我也不太喜欢他。”刘羽轩皱着眉头说,“我一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就不舒服。”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入夜了,又是一个安静的夜晚。微风吹过树稍,发出一阵沙沙的响声。在这个喧闹的城市里,只有此刻才会停下他繁忙的节奏,还给人们原该拥有的安逸。

刘羽轩一个人在房中沉思,似乎心事重重。他的手中把玩着一把小刀,那刀长不盈尺,刀身是由上好的精钢打造。刀头略微上翘。刀刃还没有开过,入手颇为轻便。这把刀是他十二岁生日那天,父亲送给他的礼物。因为喜欢它式样古朴,所以一直带在身边。

他拨弄了一会儿小刀,心不在焉地起身打开窗户,向外望去。天黑得象锅底。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天上的星星从云缝中透出着微弱的光芒。

月亮好象一把镰刀挂在漆黑的天边,。迷雾渐渐升起,笼罩了树林。林子里没有路,到处是荆棘和杂草,弥漫着腐叶的臭气和浓重的花香。刘羽轩一个人正在这片林子里漫步。他很害怕,想回到他熟识的道路上去,却总也找不到路径可走,也看不到出口。仿佛他已经被这片树林吞没了一般,到处是密密麻麻的树枝和巨大的、奇形怪状的叶子。夜色越来越浓,头上不时传来猫头鹰和秃鹫的凄厉叫声。他拼命跑了起来,狂叫着,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树木在两边倒退,飞溅的泥水湿透了他的裤子和鞋子。他一个跟头载倒在地上,浑身被摔得生疼生疼的。他刚一抬头,就看见一张“人脸”在冲他吱吱怪叫。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带着橡皮面具的猴子正惊惶不安地注视着他。他吓得倒坐在地上,往后挪了好几米远,才停下。这时,他听到一个巨大而沉闷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夹杂着可怖的吼叫“呜——呜——”。一只身躯庞大,赤目蓝鳞的巨兽出现在不远处的树丛里。刘羽轩吓得大叫起来,叫得头顶的夜鸟扑啦啦飞起了一大片。那巨兽似乎没有听见他的叫声,自顾自地走着,竟然从他身旁走了过去。那脚步声渐渐远去,不久就消失在树林深处。刘羽轩长出一口气,忐忑不安地转过身来。

他顿时愣住了。

只见,眼前出现了一个十几丈阔的岩洞。那洞穴非常深,入口离他有数百米,隔着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两边排满了金灿灿的雕像。每一个雕像都是一只叫不出名的怪兽。那些怪兽有的半蹲在地上,有的完全直立起来,面目凶残。刘羽轩不禁吓得倒退了几步。他不敢停留,转回身拼命地跑。他感觉到背后似乎有黑色的影子在追赶他,那种凉气隔多远都能感觉到,那是死亡的气息。生的渴望使他什么都顾不得,只知道向前跑、向前跑••••••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他居然冲出了树林,来到一大片草坪上。他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想动弹了。他放弃。不管那黑影是否能追上他,他都不想再跑了。他环顾四周,只见草色碧绿如丝,在月光星辉的照耀之下,上面的水珠显出晶莹的光泽。雾气缭绕中,一位白衣少女盈盈向他走来。长裙拖过草地,发出一阵沙沙声。她的头发乌黑发亮,双眸好象星辰般闪烁有神。一串珍珠项链挂在她的颈边,发出柔和的光芒。她的左手戴着一只式样古朴的手镯。那手镯翡翠雕成,上面好象刻有一些细小的文字。

“这是哪里?”刘羽轩问道。

少女星眸含笑,向后一挥手。那些盘绕在树林中的黑影“呼!”的一声退了开去,并发出凄厉的悲鸣。

刘羽轩吓得浑身一抖,心中后怕不已。

少女冲他点点头,纤手一扬,刘羽轩的前衣口袋里已多了一枝阔叶风铃草。一股清爽的香气飘入他的鼻子,顿时令他精神大振。

“这是哪里?”刘羽轩再次问道。

少女没有回答,她拉住刘羽轩的手,快步向草坪中一栋大屋子走去。刘羽轩反应不及,一个冽趄,差点摔倒。

两人急步向屋子跑去,刘羽轩耳边风声呼呼,感觉竟不象跑,而是在飞。那屋子明明就在眼前,却仿佛很远似的,总也走不到。过了好一会儿,二人终于来到了那屋子的前面。

这是两扇黄铜大门,门上挂着一把兽形大锁。少女打开大锁,推门而入。只见,屋中陈设精美,点着两枝巨大的蜡烛。迎面的墙上是一幅幅落地画像,画像上的女子穿着华贵,非常美貌。她们姿态各异:有的斜倚栏杆;有的坐在椅子上;还有的站在大厅里。

刘羽轩看了看身边的少女,发现她与画中那些女子一模一样,不禁问道:“这是你的画像吗?”

那少女含笑摇头。刘羽轩刚要再问,眼前突然飘起几片粉色牡丹花瓣。一股惑人的香气袭来,他顿时昏沉过去。

迷糊中,他感觉到少女两片湿润的朱唇贴了上来,然后是清泉缓涌,甘甜温暖。他很想把眼睛睁开些,但是总也睁不开。他很想推开她,但总是力不从心。朦胧中,他看见那少女转身离开他,径自走出了小屋。

刘羽轩突然感觉浑身力气又回来了,忙不迭地也向屋外跑去。

那草坪又出现在了眼前。他环顾四周,哪里有什么大屋子?只有那个女孩正在草地上走。

“喂!等一等!为什么带我到这里来?”刘羽轩大声叫道。

那少女似乎没有看见他,仍然在前面走。前方并没有路。有的,只是陡峭的悬崖绝壁。刘羽轩看得呆了,一时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少女飘忽远去,正走向那道悬崖。

“不要向前!会掉下去的!”刘羽轩回过神来,大声叫道。

那少女似乎没有听见,仍然慢慢向前走去。眼看到了峭壁边上,她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刘羽轩急了,一阵狂奔,跑到她身边,猛拉她的衣衫和手臂。这时候,他脚下的地面开始颤抖起来,裂开了一道大口子。刘羽轩不但抓不住那女孩,连自己也一块向下沉去。悬崖下面是无底的深渊。

啊------刘羽轩大叫一声,从梦中醒来,浑身冷汗湿透,惊惶不安。一看床边的钟,凌晨2点50分。又是同样的时间,又是同样的一个梦。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手里多了一只手镯。一只式样古朴,翡翠雕成的手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