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无为有处有还无

肆轻桓听见顾长歌轻松的声音，又瞥见悠然地坐在椅子上的顾长歌，下意识收住脚步，端着架子一步一步地走过去，顾长歌对于这个举动不由的笑了出来，好像是看着一个惹人疼爱的孩子。

肆轻桓道：“顾公子哪里找来的这个人？”顾长歌不慌不忙地端着茶杯，轻轻啜饮了几口道：“怎么侯爷关注的重点跟我完全不一样呢，我可是在关注这个人是谁啊。”肆轻桓只觉得每一次跟这个人说话，自己都要费尽心机才能够勉强的不落下风，肆轻桓不动声色地坐在主位上道：“那侍女曾经是瑾王府的侍女，侍候过瑾王妃，当年我尚且年幼，父亲很看重瑾王，常常带我去瑾王府，故而瑾王府中大部分的人我都认识。”

顾长歌越发悠闲地来了一句：“这样啊……那，侯爷没有问出点什么来吗？我可是听说京兆尹姚大人问出了不少的东西，想要上报给皇上呢。”肆轻桓嗤笑道：“他为官清正，却又不傻，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比你我都要清楚。”

顾长歌饶有兴趣地盯着肆轻桓，还别说，这小侯爷还挺聪明的，他抿嘴笑道：“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哦，太子妃可是特意吩咐我将那个小侍女送过来的，所以呢，肆侯爷要怎么样对她就请自便吧。”说罢也不多说话，起身便走……

然后，顾长歌在门口被肆意小郡主给拦了下来。

肆意看着顾长歌眼睛亮亮的，仿佛是看着什么自动送上嘴的食物，肆意小郡主慢慢地凑了过来，顾长歌身体紧绷着，在退无可退的时候，顾长歌脚下一轻，便飞到了侯府墙上，肆意大惑不解：“喂，你躲什么啊，我不拉着你跟我去见美人了，我可是见过了呢。”顾长歌在心里默默地替银筝哀悼了一下，身体可是一点都没敢放松。

于是，那个晴朗的午后，几乎所有路过永宁侯府的人都看到了一个飘逸的少年蹲在墙上，身体紧绷，死死地盯着墙内的什么东西。样子不可谓不狼狈。

而璇玑府这边，最高兴的人似乎就是叶维云，凌苒卿可谓是围棋高手，自她来了之后，叶维云的兴趣便从画地图换成了下围棋。此刻叶维云又开始了与凌苒卿的又一轮对决，方下到一半，便见了银筝过来，叶维云嘴上哇哇叫道：“娘娘，不许说话。”银筝今日心情甚好，便坐在旁边也不说话。

眼见着这一盘叶维云又要输了，凌苒卿伸了个懒腰道：“累死了，不玩了。”叶维云颇为不甘心地看了一眼棋盘，才默默地承认自己的确是又输了的这个事实。

凌苒卿转头问银筝：“怎么今日这样得闲，到这来转转。”银筝噗嗤一声笑道：“我哪日没来这里了？嗯？”凌苒卿抿嘴笑道：“那你天天来这儿岂不是更闲了？”叶维云在旁边道：“阿弥陀佛，可是有人能够整治一下您这张厉害的嘴了啊。”

银筝浅浅地笑道：“机灵，要不要我告诉一下殿下说你和秉文两个人？”那边叶维云没说什么话呢，这边尹秉文哀嚎道：“娘娘啊，嘴下留情啊，不要牵连了无辜的我好不好啊。”方说完，便听门口明苏道：“什么牵连啊。”

叶维云嘿嘿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啊，殿下有事？”明苏坐在椅子，道：“淮南那面传来消息了，说是黎文秋在淮南很是猖狂，平日里多捐杂税，残害百姓，甚至将手伸到岭南，弄来了许多流放犯做工，动辄打骂……”银筝偷眼望向了沐妍，这会儿沐妍很冷静，手指尖却有一种令人不易察觉的颤抖。

银筝道：“那下一步要怎么办。”明苏道：“交给崔德音吧，让他收拾了他，现在削藩还不是时候，所以还是先给父皇找点什么事情干，让我安安心心地把兵部那查完在研究削藩的问题吧。”

叶维云道：“可是我们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啊，皇上能信吗？”银筝浅笑道:“谁让他信了，我们的目的也不过就是让皇上心中心存疑惑吗，他生性多疑，只有让他对黎文秋有怀疑，那黎文秋的话可信度就会降低一半。等他查完了，兵部这面的事情也就完事了。”

沐妍道：“黎文秋为人谨慎的很，怎么会这样容易的就被查出错处呢。”明苏将目光投向银筝道：“消息是顾公子传给我的。”银筝一蹙眉：“你是说，这个消息是长歌直接传给你的？”明苏不明白，便点了一下头。

银筝道：“不对，长歌一向是单线跟我联系，一直是要灵魇传递消息，连人都没换过，这其中一定有问题。”想了想之前那个易容的姚玉禾，银筝道：“如果说长歌跟东宫这面的关系暴露，那还真是个问题。”想到这儿，她忽然间道：“不行，我要去找长歌。”

银筝穿了一套很是普通的衣服，不想太引人注目，她轻装到了宾悦堂，想了一会儿，还是在脸上画弄了一番，出了马车的银筝已经是一个面色黄蜡，衣着稍显破旧的女子，倒是有几分像大户人家不受宠的正室，在门口对了暗号，便有伙计一边递给她一个药包一边道：“顾公子约您城外寒山寺一见。”银筝不动声色地回到车中，命令车夫将车赶到一个尽量安静的去处，从袖中掏出了短笛，只听悠扬的笛声想起，等了片刻，便见黑衣女子跳进车中道：“小姐，怎么了。”

银筝细细地大量了一会儿这个女子，然后才道：“顾公子呢。”黑衣女子苦笑道：“小姐可知两日前天枢遭了袭击？”银筝大惊道：“怎么回事？”黑衣女子道：“小姐没收到公子的消息吗？那日所幸公子不在宾悦堂中，只是……也是损失惨重了，灵魇护卫至今未归，还不知是生是死呢。”

而后黑衣女子才叙述了那一日的事情，两日前的晚上，伙计方要打烊，就一起进来了几个大汉，打头的说要买药，伙计方问买什么药，那大汉冷冷地道：“脊椎骨，活人血，肝脏肺，和七窍玲珑心。”说罢也不多说话，从后背上抽出大刀，便一阵乱砍，宾悦堂中每日接触人太过复杂，为了保险，前面的伙计都是不会武功的人，这一下来，几乎连个报信的都没有，那些大汉就冲进了后堂中，当日在的一干人员几乎全都死了，说到这，黑衣女子叹了口气道：“我去的时候，便是那些人在打扫宾悦堂，他们人数众多，我也没法下去，便见了那些人收拾好了之后，又有几个伙计打扮的人，进了宾悦堂，就是今天小姐看到的那些人。”

银筝攥着拳头，道：“你可是知道顾公子现在在哪？”黑衣女子摇摇头道：“近日天枢在帝都的店铺已经被处理了好几个，公子最近行踪不定，我们又不知道全局……”银筝点点头道：“好，灵音，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下来，最近不要来找我。我会想办法联系顾公子的。在京的几处被破坏了的点要做好标识，不要让别人在进去了，另外，你最近留心一下有没有什么地方，营业状况不是很好，但是在这儿已经开了很久的店铺。去吧。”

灵音点点头，掀开轿帘，看着周围没人注意，飞身便走。银筝心情不好，直接便回了东宫。璇玑府中众人还都在，凌苒卿见银筝脸色不好，开口问道：“怎么了？”银筝咬牙道：“天枢内部一定是出了问题，长歌现在又不知道去了哪，真是……”

正说着，却见舒以南“呼”地站了起来道：“有人在强闯璇玑府外阵法。”说罢和舒以北两个人抬脚便向外走，银筝只觉得头疼的很，只伏在桌子上。

舒家兄弟出去不过两分钟，居然抬着一个人回来，一进屋便一迭喊道：“沐姑娘，快过来，是灵魇。”屋中所有的人都围了过来，却见沐妍只扫了一眼，便一把将灵魇身上的衣服撕开了，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灵魇心房偏下的位置有一个长长的伤口，还在留着血，沐妍动作丝毫不乱，却是极为的迅速，直接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白布，摁在伤口上道：“快去找金疮药，烧点热水，找一些干净的布，快点！”众人忙忙地将东西找来。

沐妍将金疮药洒在了伤口上，又拿热水清理了一下灵魇身上的血迹，这才发现灵魇身上还有不少的伤口，但都比较浅。银筝皱眉道：“那人武功必定极高，居然能将灵魇伤成这样。”灵魇朦朦胧胧中只觉得伤口处一痛，下意识地攥住自己的手边的东西，勉强地睁开眼睛，却是银筝的左手，灵魇断断续续地道：“公子……公子……寒山寺……”几个字已经耗尽了他的所有气力，手轻轻地垂了下去，沐妍道：“没事，应该是晕过去了。”众人松了口气，银筝却道：“又是寒山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