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镇守关海口

关海口长达百里，需要镇守并不是一件易事，虽说海妖海兽的性情较为温和，但倘若真来犯，比起陆地的恶兽只强不弱，且更为凶残，此次关州三大天网派来的新一批飞捕总计九百多，再加上慕容府的两千州军，和之前一样，总分二十组，每组一百五十来人，平分两批于关海口和沿岸两处把守。若是前线镇守失败，被迫退后，这些人就会取而代之，置身前沿冲锋，让退守的一千多人暂喘口气，不论修士亦或术士，力总有殆尽时，好比是体力活，一鼓作气之后，身体将会短暂时力竭，稍做休息方可恢复。而海妖海兽每来袭一次，这两批人便会交换位置，好以让伤者恢复元气。

统领所有人并发号施令的是慕容春秋手下的左少司，但是个女的，芳名瞿清莲，名如其人，如出淤泥而不染，清秀无比，可所谓人不可貌相，言行举止，都当得一个霸气，军威十足，当天召集三大天网新来的飞捕，安排并划分小组之时，瞧见有人在底下窃窃私语，二话不说便是一鞭子抽过去。那名来自横源天网的天字号飞捕怒气冲冲，先是讲理讲不过，便恼羞成怒，大打出手，四品境的气势展露无遗，结果局势一面倒，被料理得体无完肤，令得众人深吸一口冷气，乖乖，这娘们不得了。最后瞿清莲冷冷地瞄了一眼九百多名飞捕，漠然道：“下次本少司讲话的时候，谁要是敢在下面交头接耳，下场便和他一样！”

站在柳蕙天网飞捕行列的聂庄不禁暗叹，生得多好的一副脸蛋，起初让人联想翩翩，他们这些人之前还私下议论瞿清莲，可眼下见到的现实，却与幻想的出入太大，相差简直天地之别，可惜了。

瞿清莲让士兵把那名鼻青脸肿的天字号飞捕抬走，随之放声道：“三大天网飞捕听令，金木水火土术士各排成一排，若是兼修，以道行最高的为准。”

聂庄思忖片刻，最终还是选择老老实实站在习武之人行列。

见人慢吞吞的，瞿清莲一挥鞭，随着啪的一声，其人大喝道：“动作快点！”

之后，当五排人数不一的队伍站在眼前，瞿清莲又下令玄黄字号的五行术士各站成一小队，天地字号又为一小队，如此划分下来后，再均匀分配，将这些人全数划到两千州军的百人营中去，剩下的习武之人，也依四大字号的层次而分，九百多名飞捕分配完后，每个百人营的实力并不一致，以正面镇守关海口的四个最为强盛，仅是一个百人营中天字号飞捕就有三到五人，其他的甚至一个地字号飞捕也没有，这些实力较弱的百人营无疑是要被派到沿岸区域镇守。

不幸却也巧了，聂庄正好被分配到正面镇守关海口的其中一个百人营，而文楠、李伯仲、韩桂、欧阳冰芯、蔡懿也在其中，天地字号全是柳蕙天网的人，但玄黄字号中，却仅有他一人是，其他的石竹较多，横源其次。而每个百人营中有一名营长和一名捕头，聂庄这个营营长名叫沈文飞，捕头则由在柳蕙天网素有“飞捕第一人”的文楠来担任，相对于这个，一致无异议通过，一般每个营的捕头都是由天字号担当，李伯仲虽在天字榜上有名，可比起文楠还是要差了许多，其之名号，就算是石竹和横源两大天网的人也有所耳闻。

两千州军和九百多名飞捕分成二十个百人营，各自都有对应交接的营队，方便作息调整，其他具体事宜瞿清莲简单说了一遍，详情了解可以向各自的营长咨询。

接下来，瞿清莲讲解的就是除了服从还是服从的军规了。

海风声，冲浪声，声声入耳，远比统领述说的那一条条森严苛刻的军规要悦耳的多。

其他人兴许是被之前瞿清莲的一记下马威给吓唬住了，全神贯注，竖起耳朵，可由于身材矮小而站在第一排的聂庄却听得那叫一个百无聊赖，竟然打起了哈欠。

然而，这一幕正好收入了瞿清莲的眼帘，立马冷板着脸，手指着聂庄，冷淡道：“来人，把他拉下去，杖罚一百！”

聂庄瞪大眼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两名士兵拉了下去，束手无策，尽管好话说尽，却换来的是瞿清莲一句再加一百。

哀莫大于心死，正是如此。

结结实实挨了足以让常人屁股开花的两百杖罚，要不是聂庄仗着锤炼多年的体魄在那儿，怕是这个月都别想下地走路了，却也老老实实地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他算是记下瞿清莲的这份大礼了。

所幸这三日关海口风平浪静，亡灵海域的海妖海兽没有来袭，期间李伯仲过来看望过两次聂庄，当然少不了冷嘲热讽，但最出乎意料的是瞿清莲亲自带着一包跌打损伤药过来，仍在拗气的聂庄哪会愿意收下，当场将几包药材给扔了，瞿清莲只是冷笑一声便走了，之后再没来过。

三日后，恢复力惊人的聂庄终于可以下榻稍微走动，但屁股还是生疼，夜里找了一个无人的礁石堆，脱下裤子，借着倾泻的月光在海面照了照自己的股部，还是红肿未褪，淤青一片，看得聂庄又是一阵咬牙切齿，早晚有一天也得让瞿清莲这臭娘们尝尝这疼痛的味道，还必须是自己亲手把她吊起来打，不然咽不下这口气。

之后的两天，文楠继续让行动不便的聂庄呆在床上休息，后者足足休养了五天的时间，这才还魂。

第六天的时候，聂庄随营队乘船前往关海口镇守的路上，李伯仲凑过来，笑骂道：“听说咱们的瞿统领给你送药过去，你没收下。你小子也太不识趣了，这可是大好机缘啊，人家长得漂亮不说，武功又了得，还是慕容春秋手下夜刃的左少司，你趁机熟络一下彼此的关系不失为一件美事，你倒好，还把关系搞得更僵了。”

聂庄拍掉李伯仲搭在肩膀的手，没好气道：“德性！瞧你那没正经儿的样，你要是被人打了两百军杖，还有念头收下仇人送来的东西？我碰了都嫌脏！”

李伯仲唉声叹息道：“唉，你个小子咋就不开窍呢，这叫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美人抱归，大好的机会都让你给浪费了。”

聂庄漫不经心频频点头，反将一军道：“对对对，就你花花肠子多，可你现在不也是单身汉一条吗？我也没见着有哪位姑娘家对你爱慕倾心啊。”

被戳中伤痛处的李伯仲先是一愣，然后气得跳了起来，指着聂庄咿呀呀，不停地说你你你你你，就再无下文。

聂庄看了李伯仲一眼，雪上加霜道：“怎么，想打架啊？你又打不过我。”

李伯仲这回是大受内伤，气得直哆嗦，撩起衣袖，说不试试怎么知道，架势都已经摆好了。

“你俩别闹了。”

这时候，文楠走了过来，先慰问了聂庄一句，然后言道：“前两日亡灵海域有动静，沈营长说可能最近几天就会有海妖海兽前来，你们两个既然有功夫在这里折腾，不如做好准备御敌，出了什么差错，我虽为你们的捕头，却还是会军法处置。”

文楠的气场顿时让聂庄和李伯仲没了脾气，点头应是，等到文楠走后，二人相视一眼，彼此冷哼一声，各奔东西。

从隐遥湾坐船出发到关海口有十海里的水路，这一行共有十条大船，其中镇守沿岸的四条船只先后靠岸，聂庄所在的沈字营与其他三个百人营则于关海口下了船，四百多人浩浩荡荡下了船，其实将近一千五百人相距不远，便于支援。

关海口类似海峡，两岸却悬空衔接，此处原本是一座山壁，与海陆隔绝，但由于海水淡水两面日复一日的冲刷，滴水石穿，整面山壁透了一个大窟窿。

置身关海口，聂庄眺望着与天色相接的大海，壮阔无比，几只海鸥盘旋空中，时不时可以见到几个生活在海中的家伙跃出海面，海风调皮地追逐着白色的浪花，直到碰壁才停歇，再将视野放远一些，隐约能够看见亡灵海域，那里波澜不惊，准确来说，用死寂来形容更为贴切。

沈文飞已经把强弩布置完毕，金之术士负责强化箭矢，不然一般的青铜铁器连海妖海兽的皮毛都伤不了。打头阵的是天网飞捕，习武之人自当站在最前沿，木之术士拥有治愈能力，便留守战线救死扶伤。土之术士也是如此，利用大地术凭空而起厚实的高墙，防备漏网之鱼冲进关海口，亦可在海妖海兽攻势凶猛而撤退时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而靠近大海，这个条件无疑对水之术士有着巨大的优势，可以牙还牙，掀起巨浪击退来势。而火之术士则从旁辅助，一旦情势突变，便与水之术士采取非常手段。道术之水火共生雷，海妖海兽天生怕雷击，这是众所周知的，但想要凝合衍生成雷电，却是难度不小，甚至还存在一定的风险。水火生雷，一则要求水火术士道行相同，而非相近，主要因为水火不容，不论是水术偏强，还是火术偏盛，都会产生克制的效果，重在一个持衡关系；二则孕育成雷所需的时间并不短，少则一时半刻，多则一刻不止，其中很考验两种术士的念力强弱，如果一方稍有滞缓，便前功尽弃，弄不好还会造成伤势。所以这个应急方法不到万不得已，一般很少使用。

随后，沈文飞和文楠相谈了一会儿，后者便带领着众飞捕跳下关海口，立于礁石上观察海面上的动静。

上午无风也无雨。

正午刚过不久，聂庄便望见亡灵海域那边波涛汹涌，浪水滔天，成一条长线的黑点疾速涌来。

号角的吹响传遍了关海口，也传到了隐遥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