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死里逃生

芬马克教授以拉纪元一四六三年九月基特加城

我从未感到过基特加的丛林是这样的美丽，在我以往的印象中，它能让我联想到的只有疾病与令人厌恶的潮湿。现在，这片丛林对我有了新的意义，那便是重生。

从深渊之门出来时，已经是黄昏了，我和我的助手亚森顾不得歇息，沿河一路跑到了基特加城，尽管我们知道那些生物不可能来到地表进行追击，但是恐惧还是使我们不顾疲劳的跑到了能见到人烟的地方。当我们到达基特加时，已经是夜五时了。

我的助手已经睡着了，而我却丝毫没有睡意，我必须先把这次我们下去的情况记录下来才能安然入睡。我不知道这是我第几次进入地下世界了，但我却知道这是设布里秘密学会最后一次“潜入”地下世界。自学会成立将近四百年来，这是第一次我们被地下人发现并追杀，也是第一次，我们得知了他们对庞提拉的看法。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情报。

关于我们得到的这条重要信息，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我也不能在此记录下来，以免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在通告国王之前我还是和亚森将这条消息藏在心里为妙。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信息值得说道，那就是我们验证了学会鼻祖芬奇教授的药剂是有效的。可以说，昨天我们用生命验证了这是可行的，我们不幸被黑焰军团追杀，有幸运的逃过一劫，并且验证了我们服用了芬奇教授开创的药剂后不会被地下意念控制法术所控制。

芬奇教授被认为是第一个发现地下世界的人，在十一世纪，有一个被称作佐洛•安德格朗的紫光法师为了逃离追杀通过设布里山脉的深渊之门——也就是地上与地下世界的连接处——来到了地上世界，也正是因为这个当时被人们称为“邪魔”的人的出现，使得学会最终得以建立，让庞提拉解开了这个未知威胁的谜团。当然，至今为止大部分庞提拉人还是认为地下世界根本不存在。芬奇教授起初认为地下人都掌握能控制别人思想的危险的邪恶的法术，后来随着学会对地下世界的不断接触与窥视，发现了这只是地下世界的一种奇异法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掌握，拥有这种法术的人基本上都属于“紫光法师会”，这是一个地下文明的法师团体。芬奇教授当时为应对地下人思维控制的威胁，利用当时未被佐洛所控制的一个战士的脑髓提炼出了解药，他认为这种解药可以让服用的人也拥有相同的抵御能力。这种看似荒唐的说法被当时学会的人信以为真，后来还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在芬奇死后一百年左右，学会中还真有一位医生证明了这种说法的可行性。并且进一步得出了如下结论：在庞提拉有大约百分之五的人的脑子有这种抗性，通过他们的血液也可以提炼出防御精神控制的解药。后来，再通过不断提炼志愿者的血液，学会达到了能够自己制造配置解药的地步。虽然后来加入学会的人都不相信这一茬，不过服用解药已经成为了入会仪式的一部分，我们不得不做。

当我们昨天在鲁培尔地下城遭遇紫光法师的攻击后我们的精神几乎是崩溃的。我们将永远走不出地下城，我们将不受控制的说出学会四百年来所有的行动以及研究成果，然后被他们抛入岩浆。这比直接被黑焰军团杀死还要可怕。当时我甚至幼稚的乞求我是属于那百分之五的人，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我和亚森竟然抵御了紫光法师的攻击。我们的思想仍旧属于我们，当我们逃到地表时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我们证明了药剂的价值，不过量产我们现在还无法达到，目前还不能保证每一个庞提拉人都能服用这种药水，而且，这种东西一旦投入市场，在真正危难的时刻，它的价格会被恶意抬高，引发种种现在社会学家常说的人性的问题。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但是我依然睡意全无，不如利用这个时间简单写写学会这几百年来的成果，也算是提前为觐见国王做准备了。截至今日，我们在庞提拉一共发现了九处深渊之门，他们大多分布在山区。这些连接处都是自然形成的，此外，我们还没有探寻过诺森兰多以及西方的西奈群岛，所以不排除有未被发现的深渊之门或是在将来人工打造的深渊之门。这些深渊之门不会直接通向地下城——也就是地下居民的聚落点，而是通向每个聚落点相连的黑石通道。因为地下世界的环境恶劣，所以聚落是点状分布的，这些聚落我们就管它叫地下城，地下城要么十分庞大宽阔，要么很小只有几百人居住，两极分化严重。目前我们共发现了六座庞大的地下城，这六座地下城每个人口能达到上百万，十分宽广，我已经在庞提拉的地图上做了标记。

这种聚落分布形式使得地下文明接近于以往奥尔比斯的城邦文明，几个大型地下城各自为政，并且管辖周边的小型地下城。不过，这已经是他们以往的文明形式了，所谓分久必合，地下文明也在最近的几十年完成了统一，就像奥尔比斯一样。我的导师有幸目睹了这一统一的历程，并将这一历程记载下来。地下文明的统一完成于一四三二年，向大部分的武力征服的统一一样，他们也诞生了一个好战的嗜血的君王，他的名字音译为佐克拉夫•拓尔加。拓尔加的诞生并不是偶然，地下世界在十五世纪初的危机孕育了他。

地下世界环境恶劣，那些人在地下生活了几千年并形成了成熟的文明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可是地下世界的资源毕竟有限，而且大多是不可再生的资源，已濒临枯竭。地下世界的资源危机在两百年前就已经显形，当时就有人提出向地表扩张——与庞提拉不同的是，地下居民基本上都认可地上文明的存在——不过当时并没有得到各城城主的重视，地下城间的斗争也持续不断。地下世界里紫光法师与军队的矛盾十分严重，一三四八年，在马卡萨巴蒂尔城附近的黑石之路爆发的一场法师与战士的大战导致了地层结构的改变，进而导致了那年巴蒂尔大地震的发生。那次地震令庞提拉永世难忘，不仅仅全城百分之七十的人丧命，而且整个城市毁于一旦。

这种窝里斗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危机已经迫在眉睫。这也让拓尔加明白了地下世界必须统一于一个力量之下。于是时任极乐鸟城城主的拓尔加秣马厉兵，推行“一领具足”制度，让极乐鸟变成了一座全民皆兵的战斗城市。他的队伍叫做“黑焰军团”。由于当时危机已经十分明显，不少社会底层的人都认可拓尔加的做法，于是他以秋风扫落叶之势统一了整个地下世界，并轻而易举的平息了反对势力。甚至连紫光法师会也服从于了这位帝王。

一时没控制好情绪，写的多了些，到这里可能已经有人知道我之前所说的重要情报是什么了。现在这个危机已经迫近庞提拉，而我们却还像当年的地下居民一样看不清现实。这将是一场关乎我们的世界、我们的民族生死存亡的大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