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往事不堪回首

慕容轩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带着雨潇慢慢向上爬，而是直接跃了起来，一路踩着石头，直奔山顶。

潘雨潇在下面见他一眨眼工夫便不见了人影，不由倒吸了一口气，也开始慢慢向山顶爬去。

这三年时间，他每天都要攀爬这神龙顶一次，此时已是轻车熟路，体力也一日比一日好，不一会的工夫，便到了山顶。

慕容轩见他竟然比自己预想的快了些，心中很是欣慰，面上却依旧不露声色仍然故做生气的问：“怎么这么久才上来？是不是偷懒了？”

雨潇一听“偷懒”二字，想到师父昨天已经说过，如果发现自己偷懒，便要把自己喂狼，吓的连忙跪下说：“师傅，我没有偷懒，求求你不要把我喂狼了！”

慕容轩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害怕，心里有些不忍，又大声斥责道：“男子汉大丈夫，动不动就下跪，成何体统？记住了，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跪，如果再发现你随便下跪，我便打断了你这两条腿。”

“是，师傅！”潘雨潇听后，连忙从地上弹了起来，唯恐慢了又要受责。

“现在我开始教你基本功。要想学好武功，首先最重要的是要会扎马步，马步扎的稳，则意味着你的下盘稳，敌人便不容易把你打倒，马步不稳，学什么都是空谈，你看着我的动作，用心记下。”

慕容轩说完，便做了一个马步动作，边说边讲解扎马步时的动作要领。

潘雨潇年龄虽小，但悟性很高，再加上以前学过几年基本功，所以一听就懂，一时照着慕容轩的样子，也开始练习起来。

慕容轩见他动作比较规范，是个练武的料，心下越发高兴了。

两人练习了半日，又吃了些野果，这才下山回到住的位置，开始交替洗冷热水浴。

如此练习了半年，这日早晨，潘雨潇刚起来，还没有来得及洗脸，便被慕容轩叫到石屋里面。

他以为师傅又要让自己习字，连忙刚拿起书本，正欲读书，却被慕容轩阻止了，一时内心甚是忐忑。

慕容轩看着墙壁上的画，许久才道：“小猴子，你如今跟随为师学武已有半年之久，根基也差不多打好了，日后你只要勤加练习，武功自然会越来越高，为师从今日开始教你套路，你一定要用心去学，学成之后，你要答应为师三件事，你可能办到？”

潘雨潇听他说学成之后要办三件事，却又不说是哪三件事，一时甚是忐忑，不知应该答应还是不应该答应。

正值犹豫之时，慕容轩又大声呵斥道：“难道你不愿意？”

“不是，师傅，只是徒儿不知道您要让我做哪三件事，万一我做不来，贸然答应了你，岂不是欺骗了师傅您？”

潘雨潇见他发怒，连忙解释道。

“废话！世上岂有我慕容轩的徒弟岂完不成的事？“

慕容轩刚才见他犹豫，本就不悦，如今又见他如此不自信，越发感到生气，气的转身扬起手掌，便要打下去，可最终还是忍了。

半晌，他才收回掌道：“不过，你说的也是实话，念你对为师还有一些诚意，为师自然不会为难你的，这几件事，待你功成之后，为师再告知你。”

潘雨潇刚才眼见慕容轩动怒，要打自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是，师傅，徒儿定当谨记师傅的教诲好好习武，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你起来吧！”

慕容轩见他吓成这样，一时心中甚是自责，气也消了大半，这才扶了他起来。

“唉！”

许久，慕容轩突然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十五年前，江湖上有两个成名人物，一个是长剑，一个是短刀。”

潘雨潇不知师傅为何突然叹息，还以为自己又惹他生气了，心中不由一紧，做好受责的准备，却又听他突然讲及江湖之事，虽不明白，却只好静下心来听。

慕容轩顿了顿又道：“当年，长剑凭借自创的“落日剑法”及“摘花飞叶手”两套武功独步武林，先后斩杀过许多武林败类，在江湖中颇有威名。而短刀也凭借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刀，加上自创的一套精湛刀法，威震江湖。”

潘雨潇听到这里，见师傅目不转睛的盯着墙壁上挂着的那把宝剑看，一时像是明白了什么，却也不敢问，只听师傅又道：“这二人是师兄弟，整日里形影不离，专找那些鸡鸣狗盗之徒而杀，为民除害。江湖中正道人物听了他们的名字无不竖起大拇指，赞赏不绝，而黑道人物听了则无不闻风丧胆，抱头鼠窜。”

慕容轩讲到这里时，忽然转过身来，看着潘雨潇的眼神，竟发出耀眼的眼光，整个人似乎也一下子开始闪光起来。

潘雨潇从没见师傅用这种眼睛看自己，觉得这种眼神中带着自豪、骄傲，剩下的就是咄咄逼人，一时竟也看痴了。

“唉！”

半晌，慕容轩突然轻叹一口气，眼中的亮光瞬间熄灭，脸上也变得灰暗，继续说道：“可是忽然有一日，武林中发生了一件惊天惨案，山东铁掌帮帮中一百多口一夜间被灭门，上至七十岁老太太，下至刚满月的婴儿，均都惨遭毒手，而在杀人现场则留下了大侠长剑的记号。”

慕容轩讲到这里，突然又转身盯着墙壁上那把剑，半晌不再说话，似是陷入沉思之中。

潘雨潇见他一直盯着那长剑看，神情时而亢奋，时而低落，知道这个故事肯定与师傅有着关系，却也不敢开口问，只是静静的听着。

慕容轩盯着长剑，看了许久方才又道：“原来这长剑每做一件侠义之事，便会在现场留下一柄小剑做标记，是以在江湖上名声极响，而短刀却绝不留下任何记号，他认为大丈夫应不拘小节，所以江湖中短刀的名声却远不及长剑。铁掌帮事件发生之后，武林人几乎一夜之间，全部认定这件事是长剑所为，都视他为大恶人，故而群起攻之。”

潘雨潇听到这里，似乎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明白，只好不语。

慕容轩又道：“长剑那时正在追杀两名江湖邪恶之人，一直从中原追至外疆，根本不可能有分身之术，去做这灭门之事，后来回到中原，突然遭受不白之冤，自然极力辩驳，可恨却又无人可信，只能处处躲避武林中人追杀，过着喊冤莫白，生不如死的生活。”

潘雨潇这时才忍无可忍问道：“难道就没人可以证明那长剑的清白吗？”

慕容轩听得他问，回头看了他一眼，半晌才轻轻的摇头道：“没有！当年长剑追杀恶人，事出仓促，根本无人知晓，又何来人给他证明？就算是有人能证明，恐怕在那样的情况下，也会明哲保身，又岂敢来趟这淌浑水呢？”

潘雨潇听到这里，却再不说话，只是心里隐隐替长剑感到不公。

慕容轩见他不再问，这才又道：“而最可恨的是，那短刀原本是长剑师兄，二人从小长到大，深知长剑禀性同，绝不会干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却始终不肯出面作证，任凭长剑被诬陷！”

“砰！”就在这时，突然只听一声脆响，潘雨潇突见面前石桌竟被齐齐斩断一边，落石发出一声巨响之后，落地便已粉碎，不由吃了一惊。

慕容轩盛怒之下，一掌将石桌的边缘斩断，身体和手却止不住发抖，半晌才稳定下来，突然提高声音又道：“不仅如此，短刀还在天下武林群豪面前，宣布与长剑断绝师兄弟关系，要誓与群雄合力抓住长剑，还铁掌帮一个公道，且趁长剑投无路之时，广发武林贴，宣称要与他比武论输赢，当真要赶尽杀绝。”

潘雨潇想了想道：“师傅，这短刀也太狠心了吧，岂能不顾师兄弟之情，还要落进下石呢？当真卑鄙无耻！只是长剑若是知道这是短刀的诡计，故意引他上当，不知是否会如约参加比武呢？”

慕容轩见他说完，脸上露出欣慰之色，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长剑此年二十有五，本是热血男儿，血气方刚，又意气用事，被逼走投无路之下，虽然明知短刀用的激将法，却宁死不愿做缩头乌龟，当下便答应了短刀的挑战，二人约定在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在神龙顶上一决高低。”

慕容轩讲到这里，目光便又缓缓移到墙上的剑上，许久再没出声，脸上肌肉时不时在抖动，仿佛陷入了一阵痛苦的回忆之中。

“神龙顶？那不就是师傅每日带我练武的地方吗？”

潘雨潇听到这里，心里暗下沉思念，随后又忍不住好奇的说道：“师傅，那一战肯定很激烈，最后到底谁赢了？”

他问完后，便又自言自语道：“只是兵法有云，这天时、地利、人和，长剑一样不占，恐怕这一战对他来说肯定是凶多吉少啊！”

慕容轩正盯着墙上那把长剑沉思，听得他说出这翻话，黯淡的面色上再次闪现出一丝惊讶，直盯着潘雨潇看，半晌不再说话。

潘雨潇眼见师傅这种表情，生怕再说错话，赶紧把头低了下去，不敢再看，心里一时忐忑不安。

慕容轩许久才又接着道：“不错！那一战的确很激烈，二人大战了上千个回合，却始终分不出胜负。最后两人只好暂停，原地休息了一会，便又接着再战。哪知道临战之前，短刀却提出了一个条件，让这场原本悲壮的比武更添了无限凄惨。”

慕容轩说到这里，又转着盯着墙上的那个美女图，久久不愿意再说话。

潘雨潇见他盯着那副图看，知道他定是又想起画中女子，心里尽管很是忐忑，却越发不敢说话。

这半年来，师傅每日里总会在这副画面前观看许久，每次看完心情总是不好，就会想办法折磨他一次。

现在他的心里不免又是一阵胆寒，身体也开始发抖起来。

过了大半柱香工夫，慕容轩又接着道：“那短刀自幼攻于心计，知道长剑一直以来深爱着自己的小师妹，而小师妹也衷情于长剑，所以心中早就生了妒忌，如今为了拆散他们，便趁机提出此次比武，无论结果如何，输的一方要永远离开师门，终生不得再见小师妹，更不得踏进武林半步，而赢的一方则娶小师妹为妻。那长剑知他诡计，却又无可奈何，见事已至此，只好答应，二人又接着比试，结果……结果，长剑竟以一招之差，败于短刀，从此只好认命，归隐山林，不能再问江湖事。

“唉！”

慕容轩说完，再叹一口气，不再言语。

“那长剑定是中了短刀的计，所谓兵不厌诈，他一心想赢，所以急火攻心，反而自乱阵脚。”潘雨潇听完，突然想起刘振教的兵法故事，一时感慨道。

“兵不厌诈？”

慕容轩正在回忆的痛苦之中，突然听他小小年纪竟然说出如此的话来，自然又是吃了一惊，回头不解的看着他，久久不再说话。

“师……师傅，徒儿只是随口胡乱说的，你不要生气。”

潘雨潇见他这样盯着自己看，寻思自己定是又说错了话，所以才惹了师傅生气，连忙吓的跪下道。

“兵不厌诈？你说的没有错，没有想到你小小年纪却一语道破了这中间的玄机，可叹我当时鬼迷心窍，一心想赢了他，却不想竟然中了他的诡计，等我跑了很远，突然觉得事有蹊跷，再回头去看时，果然如你所说，那短刀也受了很深的伤，可惜我竟然没有发觉，白白让他诡计得逞，真是可笑，枉我自称一代大侠，却不想竟然连个幼儿都不如，真是可悲！”

慕容轩听完潘雨潇的这番话，情绪显的很是激动，转身拔出墙上的剑，顿时那剑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小石屋，他随手抖出几外剑花，指着潘雨潇仰天大笑道，笑完竟有几滴清泪顺着两颊留了下来。

潘雨潇见他突然拔出墙上的剑，又指着自己，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他一气之下要杀了自己，顿时吓的连忙磕头道：“师傅，求求你不要杀我，我答应你去杀了那个短刀，为你报仇。”

“你怎知长剑是我？”

慕容轩突然听了他这句话，顿觉诧异，连忙上前走了一步问道，这时那剑尖竟然已经挨到潘雨潇胸前的衣服，如果再上前一点，他便会顿时没命。

“师傅，求求你不要杀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一定听你的话！”潘雨潇见师傅又上前一步，知道自己猜的没错，师傅就是长剑。

如今见他要杀了自己，吓得跪着朝后退了一步，口中连连求饶。

“你可不要反悔，我让你做什么你都得答应？”慕容轩见他如此害怕，连忙收起长剑道。

“是！”

潘雨潇此时已吓的一身是汗，见他收了剑顿时松了一口气道。

“好！从今日开始，为师就把自己生平自创的绝学“落日剑法”及“摘叶飞花手”传授与你，你要用心去学了，等他日学成之后，便要实现你的诺言，去杀了短刀，给为师报这夺妻之恨。”

慕容轩看着手中的长剑说道，一双眼睛闪着亮光直盯着潘雨潇看。

“师傅，只怕徒儿……..”

潘雨潇听他如此说，果然如自己所料，教自己武功是为了替他报仇，转念又一想，连师傅都打不赢短刀，自己去杀他，岂不是白白送死，却又怕再惹了师傅生气，只好说了一半，又停住了。

“你是怕自己打不赢他？哼，当年要不是他使诡计，我岂会输掉，你尽管放心，只要你好好用功学，自然会有机会胜他。”

慕容轩说完，脑海中不由又想起当年一战，心中仍是悲愤对平，一把抓起潘雨潇道：“现在为师就教你武功，你若是有半点偷懒，我就杀了你！”

潘雨潇突然被他提起，脖子勒的透不过去，只好憋红了脸点点头。

这次慕容轩再没放下潘雨潇，而是提着他一路狂奔神龙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