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百分之五的心情

沈梓杨期待的眼神落入樊桀眼中就是三个字，“疯了吧？”

樊桀伸手摸上沈梓杨的头，喃喃自语道：“不发烧啊，怎么净说胡话，难道是脑震荡痴呆了？还是说留下后遗症了？不行不行，还是应该做个全面的检查，这大好青年不能就这样胡言乱语的啊！医生！医生……”

沈梓杨急忙拖住樊桀，示意他小点声，低声问道：“你想干嘛啊？”

樊桀摆开沈梓杨的手反问道：“你想干嘛！”

沈梓杨黑黑的眼眸闪着熠熠光辉，他轻轻拽着樊桀的衣角说：“嘿嘿，你说骨折了，是不是就没有能力服役了，那我……”

樊桀听闻恨不得捣死他，可低头见他白花花的腿，算了，谅他是个病号，于是樊桀叹了口气丢下一句：“神经病！”便倚着墙想要入睡。

沈梓杨手指不轻不重地点着樊桀的胳膊认真道：“我说真的！”

樊桀的怒火蹭得被点起，他从座位上蹦起来指着沈梓杨的鼻子大骂道：“我也说真的！你他妈的脑子砸傻了吧！”

沈梓杨不理会樊桀的暴怒，自顾说道：“真是因祸得福啊，我估计我很快就能走了！”

樊桀不耐烦挥手道：“为了一个一面之缘的女人，你要抛弃跟了你二十多年的兄弟还有跟你了五年的军装。走走走，看见你这副样子就烦，赶紧给老子滚！”

沈梓杨立刻扯着他的衣袖说：“你别这样嘛，对了，你拿手机没，我先给我妈打个电话报平安。”

见樊桀不言不语不动弹，沈梓杨笑嘻嘻地加上一句话：“也给倾雯报一个。”

樊桀将手机扔给他，懊恼地想他刚才的话。

沈梓杨好哄歹哄才将何婉君那隔着电话都能涌过来的泪水止住，“妈，就这样吧，我真的没事，你别瞎想了。”

沈梓杨听着何婉君话里话外的关心，心里分外温暖。可何婉君声声嘱咐着让他立刻回家的话，令沈梓杨又多了分犹豫不定。挂掉电话后，沈梓杨唉声叹气地将电话还给樊桀，盯着窗外的一束灯光回想自己方才的混话。

其实，小桀说得对，自己还算什么军人，又怎么对得起身上的军装？只想着回家，只想着那个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的女孩，哪怕作假也想要回去，当初参军时立下的誓言呢，又置于何处？

沈梓杨自嘲道：“小桀，看来我真的是被砸坏脑袋了，怎么突然就像个娘们似的呢。”

樊桀哼声回：“是啊，我觉得也是，而且还走火入魔了。”

沈梓杨微笑答：“是走火入魔了，为了一道身影我走火入魔了，但我还得完成最后的使命，然后回去彻底入魔。”

樊桀偏头问：“不骨折了？”

沈梓杨重重点头道：“嗯，不了。”

樊桀起身靠近沈梓杨，掐着他的脖子怒声道：“你要气死我啊，我这心就跟过山车似的。总有一天，我要去绑架你的女人，问她要你的银行卡密码，然后再折磨你，让你痛不欲生。”

沈梓杨感受着脖子间无力的双手，阴笑道：“那你死定了，现在你也有软肋了吧！”

有时一句玩笑话，竟会成真。

第二天，樊桀给沈梓杨送过饭后，便急急忙忙去帮着清理废墟。

樊桀放下盒饭，起身整理衣服，那军装穿在他身上，别说还挺合适的。

沈梓杨叫住转身离开的樊桀，认真地说：“小心点，你可别受伤了。”

樊桀笑着挥手道：“知道啦~”

“沈梓杨，你的退役申请还继续吗？”

沈梓杨的身后响起一道声音，他转头看着眼前的领导，坚定地说：“是，但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卢贤国坐到沈梓杨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行啦，别嘴硬了，明明很想走，你们排长撕了你不少的申请吧，他可是真舍不得你走啊。”

沈梓杨疑问道：“连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卢贤国笑道：“伤筋动骨一百天，等你好的时候也该退役了，索性提前让你回去，这是于公。于私呢，你父亲与我是至交好友，当初我收你入伍，你父亲可是两年不曾理我，后来他只为了劝我放你回去来找我，这你不知道吧。如今你受伤，让他知道的话，还不知道怎么闹腾我呢！沈家只剩你一个小儿了，你想走，我不能留。”

沈梓杨低下了头，呐呐道：“连长，我……我最近很烦闷，想回去又不想放下这份责任，我……”

卢贤国轻抚沈梓杨的头说道：“孩子，你已经尽职尽责了，没有人规定必须一辈子都在部队度过。只要有心，在哪儿都能保家卫国。”

沈梓杨听着卢贤国的开导豁然开朗，笑着对他点头，卢贤国拍拍他的肩说：“下午有一部分人会先回部队，你跟着回去，做一下交接，尽早回去吧，你父母都很想你。”

卢贤国走后，沈梓杨恨不得蹦三个高。可为了能如连长所说尽早回去，沈梓杨忍住了，但脸上那笑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回去的路上，也有颠簸，而沈梓杨的心却比这路更起伏。

“班长，你，你要走了？”

牟峰哽咽的声音，落入沈梓杨耳中分外落寞。只顾得回家的喜悦，却忘了这帮少年的真心。

“嗯，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不管是有心事了，还是想聊天了。”

“我知道，班长肯定不能忘了我们的是吧！”

胡才高咧嘴傻笑着，可那眸中湿意不曾退去。这个如父如兄的男人，终究是要走了。

他为了一面之缘的女人毅然决然退役回家，养好伤后便来到墨林，与她最近的地方，而如今，她将自己拒绝的彻彻底底，不留一丝缝隙。

沈梓杨晃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走出房门，在2203前沈梓杨停下脚步，房门打开，屋内一片狼藉，不见昨日那男人的踪影，估计不会好受了吧。

沈梓杨顾不上那么多，走出星空酒吧找个家粥店果腹，拿出手机想打个电话请假，而看见的是倒映着他惨白面颊的脸，也不知什么时候没了电。

沈梓杨向老板娘借来电话，能记得清的只有慕莘的号码，可她昨天说了些什么？沈梓杨想忘而忘不掉，于是沈梓杨凭借着依稀记忆拨通了沈梓楉的电话。

“喂，姐，是我，你上班了吗？我想跟你说，我……”沈梓杨刚想说帮我去请个假，我要回家睡觉，便听到那话那头像是炸了锅的声音。

“梓杨？你这个死小子，昨天晚上跑哪去了，手机关机无影无踪，你知不知道我们差点报警！你在哪儿呢？赶紧给我滚回家！”

沈梓杨一听支支吾吾地说：“我没事儿，昨天临时有点事，那什么晚上回家再说，拜~”

沈梓杨望向窗外的一片晨光，心中却是阴云密布，像老板娘借来充电器，给薛倾雯打了电话告假，沈梓杨拔去充电器，带着百分之五的手机和心情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墨林的大街小巷。

——

这天，秦庸手下终于多了些帮手，黎炎也参与其中，他和其他组人员费尽心力，努力地想完善各个方面，而黎炎办事也的确速战速决。一个上午大方向已经敲定，场地已经选好，胸章、筹码、邀请函也已定制，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秦庸他们作为公司员工需要参加年会，那么谁来做各个游戏的操作者评判者呢？

薛倾雯听到后悠悠地飘来一句话：“E杂志有支生猛军叫做：网络写手。”

秦庸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是了，他怎么没有想到呢？E杂志的网络写手不隶属公司，却又是除了公司员工可以最尽心尽力的人，届时请几名专业人士，再有网络写手们辅助便可。

秦庸向薛倾雯投去赞赏的目光，看她已经完全恢复，丝毫没有半点那日的低落，脸上的笑意更深，而黎炎已将身下的工作交给秦庸全权负责。

最终，年会定在2014年狂欢夜当晚，只剩不到十天的时间，当天下午闲来无事的慕莘被分配去布置现场。黎炎选的场地是墨林一家五星级观景酒店——如墨，楼顶一层是供餐场地，中央有舞台，二层是一个大的环形走廊，在走廊上可将楼下风光尽收眼底，楼外是悠长的海岸线，金色沙滩，风景美不胜收，透明玻璃让顾客将一切一览无余。

慕莘的任务就是将二层走廊布置成赌场，慕莘随着设计师阿King到处量尺寸，时不时瞥一眼设计图，提出自己的意见。

“阿King，我有个想法，这个走廊有两侧，不如我们就把这个当作一个区域划分，一边是小赌注，另一边是大一些的。”

阿King点点头，看向慕莘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许，“这个想法很好，E杂志果然人才济济。”

慕莘心虚地摆摆手说：“你可别这么说，我现在在E杂志什么还不是呢。”

阿King倚着走廊魅惑一笑：“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更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关键是要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得到想要的，肯定会失去另外一部分，如果什么都想要，只会什么都得不到。还有一点你要记住，不要老在别人面前倾诉你的困境袒露你的脆弱。高兴，就笑，让大家都知道。悲伤，就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你的脆弱在别人眼中只是一个玩笑或者还会当作攻击你的利器，职场是淌浑水，深浅只能你自己去摸索。”

慕莘听着他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可他为什么对她说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