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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主

作者:叶无络 | 发布时间 | 2016-07-20 | 字数:3237

远远地看到自己家里亮着灯,桔色的,但刘苏却感受不到任何暖意,回家的脚步竟有些拖沓。似乎最近几天,他回家的时间有些早,刘苏隐隐有些不安,不晓得这又是什么样的新变化。

于少甫还是坐在电脑前满脸含笑手指如飞,还是那句天天说的:“回来啦!”然后便又沉浸到自己的世界中去了。又累又倦的刘苏对他而言,就像是一件可有可无的物件。

刘苏虽然心很堵,但想想算了,至少他今天是在家的,至少他看起来没有喝过酒。

她打开热水器,准备洗个澡就睡了,相安无事就好了。他的QQ提示音不断地从书房传来,滴!滴!滴!……

她很烦,想听而不见,可这声音却像抗战剧里的密码电波,百折不挠地响着,像是同她宣战一般直往她心里钻。

刘苏还没有打开浴室的灯,她突然发现,通过浴室和书房之间玻璃上早就出现的那道裂痕,居然可以看到于少甫的侧脸和电脑屏。他在嘿嘿笑着,还顺手调了调支在电脑上方的摄像头。电脑屏上闪烁的头像是个女子,不!不止是一个,他的聊天对像是不同的两三个女人!自从电脑装上了摄像头后,他越来越贪恋在电脑前的时光。那是去年他们从东北老家回来后,他一定要装的。他说有了摄像头就可以看得到远方的家人。

她想平淡面对电脑上闪烁的女子头像,却控制不住心里的一阵痛楚。像一个练功走火如魔之人,控制不住体内逆流的真气莽撞。

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到底哪一点不如他所聊天的对像?想起过去十年的种种及这几个月他质的变化,而自己却对他的变化束手无策,被动承受!想到他近似癫狂的表演和发自内心的冷漠,不禁悲从中来,忍不住痛哭出声。她也要一个出口来宣泄自己的伤感,她以为淋浴喷头的声音会掩盖掉一些自己的哭泣声。

可于少甫听见了,他走到浴室门口问道:“怎么了?哭这么伤心?!遇上什么事了?”他的声音柔和极了,透着丈夫对妻子的关爱。

兴许不问还好,这一问更让刘苏酸涩难当,一切勾上心头。她怕透了他的这种无常反复,现在听他的声音,便是曾经的他。对这种曾经温柔的依恋,叫她一直难于清醒和放开,这是她心底最深的痛。她依墙哭得更加伤心。。

得不到答案的于少甫开始按奈不住内心的焦躁,难得一见的温柔遁逃无影,声音粗粝了起来:“你到底哭什么?说话!”

可是除了哭声和花洒的流水声,他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答案,他彻底暴躁了!

“哭!哭!我做什么了?啊!你她妈哭成这样,老子还没死呢!我是夜不归宿了?还是我他妈的在外找女人了?”

刘苏从浴室出来,泡肿着眼皮,湿漉着头发,迎面看见他气急败坏的脸。

“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如果一个家就只是需要你回来睡个觉,旅馆也可以的!找不找女人,你心里才最清楚!”她语气里透着质疑和愤怒!

跟刚才只哭的刘苏比起来,现在的刘苏更像她自己。她不想再装做大度,再装懂事。

于少甫先是被她回击得一愣,随后便裂嘴笑了。他明白,这才是她心里一直想要表达的,这才是伶牙俐齿的刘苏!现在她终于明确了态度,她要应战,这战才有得打!

这时,于少甫的电话响了,寥寥数语后,他拿了药匙就要出门。现在已快11点,看这架式又要出去喝酒。

“你去哪?”刘苏试图阻挠他,她觉得自己必须强硬一点。

“你说去哪?”于少甫用眼角看了她一眼,弯下腰去穿鞋。

刘苏像个斗士,她没有退让的意思,挡在了门口。“今天你不能去,要吵架也吵个清楚。又是老陈约你?他比这个家还重要?!”

于少甫穿好了鞋子,冷冷地直起身来:“在家干吗?我有事!”他边说边想从刘苏身边绕过去。

刘苏显出不屈不挠的精神来,继续堵住了他的去路。

“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她想,把话挑明或许更好。

“我倒想来着,可惜没有?”他继续带着揶揄的笑容。

“心里话吧?这个家你厌倦了?不,是厌倦了我!”于少甫的话让刘苏疼痛不堪。

“你他妈闲的啊?找事儿是不是?!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出去还都得向你汇报?”于少甫暴躁起来,用手要推开挡在前面的妻子。

刘苏的倔劲儿一上来,也是个认理的主儿,她就是不让开,尽管他的手已经弄疼了她。

于少甫把钥匙往兜里一揣,“行!你狠!老子不去了行吗?操!天天在家陪你!干脆,工作也不要了,就在家好好陪你!”

“陪我?你问问自己,这些年来,你陪过我多少?”

“少?那个军属不是这样的?”

“你说这话屈不屈心?你在部队的时候,我什么时候拖过你工作的后腿?包括现在的工作?我不知道,你现在的工作还包括上网聊天和深夜赴约喝酒?更何况你还是军人吗?你已经转业两年了,我现在是在等你玩回来!你永远都有理由!”

“玩儿!?我去玩!老子也不愿去喝这些酒!但他妈的我得去应酬!像你,什么都可以不要!你他妈给不了的,你不想要的,我自己去争取不行吗?”于少甫几近咆哮!他在气恼中顺手摔了放在桌上的一只半空的酒瓶,酒是他前天带回来就放在那里的。

玻璃的碎茬和着剩下的半瓶酒液飞溅开,浓重的酒气瞬间在屋里漫开,刘苏的心也在这一瞬变成了碎茬。

“你混蛋!!我给不了的?!我什么都不要?!给你的还不够?你还想要什么?……”

“给我?你想说是这房子吧,家里的这些家具吧?说的好听,房子给我们的,那把户主写成我的名字,这才叫给!”

刘苏在于少甫的语言里快要疯了,她听得出他怨气十足。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给什么?她一心一念地在这个家里,他却嫌弃她什么都不要。是,除了感情,她是什么都可以不要,所以当初才会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嫁给他,如今他又有什么?到头来,却是他来伤害自己的利器!!

她懵了,他从她身边带风而过,拉开门重重地摔上,她听到了他上楼去的脚步声。

这个家是婚后一年父母亲给的,房子是父亲单位补分的。当时父母有两个选择:一、搬到新建的单位职工住宅小区。按资格,老爸可以选择一套比现居更大的房子。二、补上原来不够的面积,但只能在单位老房子里选择,超出的面积部份,按当时商品房的价格计算补差价。父母商量后,决定放弃搬新房。单位的房子老不到那里去,地段又好,更重要的是,还可以给新婚的小俩口一个独立的家。虽说他们也不舍得一直跟在身边的女儿离开自己,但结婚了也该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空间。以孩子们目前的情况,是不可能自己创造一个家的,所以,有这样的机会,就由他们来帮忙吧。

房子下来了,补了20多平米的差价。不算大,50多平米的实住面积,但对于他们俩人来说,足够了。况且,还有一个不算在居住面积里的20平米的小院子,房子就在城市中心,一切都非常方便。

给他们一个新家,是在老爸老妈悄悄装修后才告诉他俩的,当时刘苏去了丽水。在2002年,他们花去了7万元的积蓄,几乎倾囊而出。当然房产证上的名字是父母的,也必须是父母的。

有了新家后,于少甫回南明出差公干,让司机直接送他回家,结果他分辨不清自家的方向迷路了。于中尉回家迷路的事在一段时间里成了部队的笑谈。到今天,刘苏都还记得,于少甫踏进家门时的表情:他一直没有放下手中的行旅,傻傻地一间间房看,地板,灯,沙发,院子里已开放的花儿和盆景……

等他再回过头来的时候,眼里溢着一层薄薄的泪水,兴奋又内疚地说:“宝儿,我太幸福了!连根手指头都没动。用北方人的话说,我是提扫帚就上炕啊!什么都没有做,爸妈真的是太好了!……”

然而,此刻回忆除了伤痛什么都不能带给她,刘苏真恨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眼泪。

9年过去,爸妈花了四万元补分来的房子,到现在售价已番了近十倍。就算刨去装修的钱,也足足升值了30万之多。

要做房主这话,于少甫不是第一次说了。原来他嘻嘻哈哈地说过两三次,她也嘻嘻哈哈地以为他闹着玩。今天,她第一次觉出了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听出了他不甘的野心。

她觉着自己的眼快要哭睛瞎了,就连心也快傻瞎了。

奇怪的争吵结局继续上演着,如同前些次的不愉快一样,于少甫凌晨二三点才归,门磕碰得巨响,进屋倒头就睡。地板上的酒瓶碎岔她已扫去,残留的酒液也已拖尽,然而她心头的伤却赫然醒目。

去卫生间路过他的房门口,刘苏默默依在门边看了看熟睡中鼾声如雷的他。手机和他手上最近多出来的檀木手串紧紧地挨放在枕边,他的一只手护在一侧,生怕这俩样心爱之物丢了一样。她不知道这俩物件背后是不是也有一样重要怕丢了的心爱之人。

睡梦中的他依旧愁眉深锁,郁郁寡欢的样子。她所熟悉的丈夫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