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内心
姜涵一回到咖啡店坐下，见只有许逸一个人在，便问：“沈知煦呢？怎么就你自己在这。”
许逸喝了口柚子茶说：“去洗手间了，说实话，我觉得他条件不错，你可以考虑考虑的。反正你现在也是单身。”
姜涵一不自觉地说：“谁说我是单身了？”
许逸道：“你不是单身？那你现在有男朋友？”
姜涵一自知失语，解释道：“我意思是说，现在不想••••••谈恋爱嘛，一个人蛮好的。”
许逸想一想说：“可是我看他真的适合你啊。”
姜涵一笑道：“别瞎扯了你，等下你跟他说罢，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了，明天跟我妈打电话好歹也有交代。”
许逸道：“好，那你回家好好休息，改天我休息再去看你，最近单位一直特别忙。”
姜涵一拎着包，对她说：“好，大工程师，改天我请你吃饭，算是答谢你替我来挡‘子弹’！”
许逸道：“呵呵，快走吧，不然一会沈知煦出来看见反而不好解释了。”
姜涵一挥挥手道再见，然后到停车场取车。
回到家，她换上睡衣卸了妆洗完澡之后坐在电脑前，刚要赶盛世的设计的时候，手机响起来了。
她拿起看一眼，原来是徐京京。
徐京京小心翼翼地问道：“一一，昨天苏简去找你了？”
她一想起那件事就头疼，扶额道：“嗯，怎么连你都知道？”
徐京京一听，顿时语气轻松的说：“今天他给我打电话，说周末不来参加婚礼了，后天回荷兰。”
她料想他大概也会提前回荷兰，但没想到竟然连京京的婚礼都不去了。于是只好说：“都怪我不好，不该和他吵起来的。”
徐京京道：“跟你又没关系，本来我都没想请他，要不是我说漏嘴他就不会回来骚扰你了。”
此时已是夜晚，姜晗一走到阳台上，因为楼层的高度，在这里可以看见远处二环立交桥上，连成串的斑驳车灯汇成一道道黄白相间的光影，她吸了口新鲜的空气道：“不说这些了，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
徐京京一提到婚礼就一个头两个大，沮丧的说：“别提了，我那个婆婆天天让我和我老公在酒店里彩排，我俩每天回家倒头就睡。”
姜涵一笑道：“你这叫幸福的疲惫，哈哈。”
徐京京叹口气，问道：“你呢？我听苏简的意思是你有男朋友了呀，而且他还撞见了？”
姜涵一真是头大，只好转移话题：“呃，他可能看错了吧，你老公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徐京京道：“他在银行工作，还是我陪朋友去银行办事的时候认识的呢！”
徐京京语气里满是甜蜜，幸福溢于言表。
姜涵一听着，觉得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有时候缘分到那了，拦都拦不住，但若是根本就没有缘分的两个人，大概无论怎么努力，都只能是一场空。
她不知道自己和江修远是哪一种。因此一种迷茫的不安感，迅速的在她心里蔓延。
她羡慕的说：“再怎么说结婚也是喜事，真替你开心。”
徐京京道：“上学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你会最先结婚，还说好一起给你组个伴娘团。”
说到这，两个人都有点伤感。
姜涵一安慰她说：“这个东西谁能说准呢，不过你要是觉得遗憾的话，多给我包点礼金就好啦。”
徐京京听罢说姜晗一是个财迷，两人哈哈大笑。
陪徐京京打完电话，姜涵一从阳台回到客厅，重新坐在电脑前。无意间看见自己的手腕，洗澡时她怕被水溅湿，特意小心翼翼的用保鲜膜缠上，现在觉得好像比昨天好多了，她便干脆把绷带也拆掉。
之后她转身投入到工作中去，每次修改设计稿一看就是几个小时，除开成品本身的质量创意和格调之外，还是要上下权衡客户的思维，喜好宗旨和广告本身的预算，而且盛世的杨总特意把这次的案子交给她们这一组，Ｐｅｔｅｒ又故意让姜晗一主要负责设计，这真是让她焦头烂额。
她渐渐觉得有些累，闭上眼睛揉揉眉心靠在椅子背上，看看桌上的闹钟，已经１０点钟了。她刻意放空大脑，不去想工作上的事，原想放松一会，但却总是有些东西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忽然，她有一个大胆的假设：假如和江修远分开的话，她会怎样？
可是想完，她又禁不住自嘲般的笑一笑，手里拿着笔在桌上转起来。
她对自己打赌，如果笔尖指到自己，那就当早上的事没发生过，不在胡思乱想，如果没指到她，那就是老天要她放弃。
有这个想法之后，她坐好，拿着笔横着放到桌上，然后用力在笔杆中间拧一下，笔尖骤然受力之后转过一圈，然后缓缓停下，最后指在了和她相反的方向。
姜涵一蹙眉抱怨道：“什么嘛！”接着拿起另一只笔，不甘心的又转一下，还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它，没想到这次这支笔格外争气，最后笔尖居然真的指着她。
她见状笑着对着那支笔说：“这样才对。”然后将两支笔收到笔筒里，回到卧室心满意足的睡觉去了。
仿佛刚一睡着，她又被电话惊醒。
她听着那边含含糊糊的说着：“小姜，我是杨总的助理，江主任好像是喝多了，你来接一下嘛！”说完，电话那头又不自觉的打了个酒嗝。
姜涵一皱着眉，江修远到底和杨总什么交情，深夜居然还会喝醉。可即便好奇，她还是问了地址立刻前去。
别人她不关心，但江修远可不能放任不管。
姜涵一赶到饭店，看见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的了，房间里弥漫着烟酒气息，只有杨总，还在拉着江修远，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看见她来，杨总笑呵呵的示意江修远赶紧起身，随姜晗一一同走。
江修远穿好外衣，看眼姜晗一，向杨总道别后两人这才离开了饭店。
姜晗一开车，江修远坐在副驾驶，一时间倒是两人无话，静谧异常。
姜晗一本以为自己会紧张，因为每次在江修远面前她都会很紧张，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只是想在他身边陪着他，看着他，时间就可以过得很快。
但现在不同，她居然出奇的并不似以往的局促和小心，反而在开车的间隙开小差思考起两人的关系来。
其实两个人到现在，姜晗一自己也清楚，江修远结过婚，又有一个女儿，所以无论从他个人角度还是为她好来说，江修远都是不急于两个人的关系究竟要进行到哪一步的。
可以说从始至终，都好像是一场独角戏，姜晗一独自一人自导自演。
可若说他只是看着么？也不尽然，她状况不好的时候他会安慰，有事情了会替她解决，她无理的要求他也貌似都能应允。但那种人虽然在身边却总是抓不住的虚无感才是令姜晗一真正疲惫不堪的地方。
她更怕，怕他对她的耐心和好心只是因为她一次又一次的接近和恳求，并且，还有一个她永远也无法忽略的人，就是他过世的妻子。那会是在江修远和她面前横亘的一根刺。
渐渐地，姜晗一居然想到了放弃，索性干脆结束掉这段还没有被更多人发现的感情。
江修远在一旁捏了捏眉心，看着一闪而过的路灯应在姜晗一的脸上，他暗自深吸口气，这几天在医院里工作量居高不下，有时甚至下了手术已经是后半夜两三点钟，他便懒得回到家里，直接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将就一宿也就罢了。今天难得下班早些，本想回家好好休息一番之后准备后天的手术，谁知硬是让杨总软磨硬泡的拉到了饭桌上。
而且更让他头疼的事，杨总竟然让姜晗一来接他！
在车内这狭小的空间里，他忽而觉得是种难得的安静。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起姜晗一以前总是去医院找自己，明明是兴致勃勃的去，却每次都因为他工作的缘故使得她最后失落而归。
起初，他都会在工作中没有意识的无视掉她的关心，但慢慢的他反应过来，很多时候她不会再在下班的时间来找他，每天晚上准时打来的电话也逐渐少起来。
江修远不禁打了个寒战，意识到潜意识里也许自己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她亦步亦趋的追随着他，不敢超前又不愿落后，她的那些小心思看似微不足道，却足以渗透到了江修远的生活中。
也许她再坚持一下，在多给他些时间，等待他走出多年内心的桎梏，便会全身心的接受她。
正想着，车缓缓停下，姜晗一轻声道：“到地方了，”
江修远：“嗯”了一声，手已经搭在了车门上，复又担心的问：“手怎么样了？”
姜晗一抿了抿嘴唇，眼睛看着车外说：“好多了，没什么事了。”
江修远看着她的样子，没再说什么，打开车门一人离开。
姜晗一这才转过头，看着江修远已经远去的背影，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钝钝的戳了一下一般，透不过气来的疼。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她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他忙碌的背影，远去的背影。
姜晗一深知这所受的一切都因为自己先爱上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