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毕业

考生们陆陆续续从考场出来，表情各种各样，有开心的，有难过的，也有无所谓的，世界又热闹了起来。孟梦的父母也来店里，嘈杂声不断。凌宇静静地看着那些学生，有些羡慕，自己离开学校多久了也记不清了，把学过的都还给老师学费却退不回来了。

方加南和赵阳也来了，受孟梦父母的邀请，大家留下来吃午饭，凌宇和林茵虽然也受到邀请但再三拒绝到饭店去了。后来凌宇他们经常会到“梦梦奶茶店”，大家渐渐成了朋友，孟梦问他俩是不是情侣关系，虽然俩人都否认了但孟梦还是不相信，私下里偷偷找林茵刺探军情。

林茵承认自己喜欢凌宇，不过凌宇似乎对自己不来电，能这样陪着他到处走走也挺好的。其实凌宇不知道林茵是偷偷跟着他来北京的，去年在蒙古就喜欢上他了，他身上的独特的魅力吸引着她，是她情不自禁愿意抛下一切随他浪迹天涯。考虑过也许有一天他会爱上别的女孩，打算到那时悄悄地退出他的生活，默默地祝福他们。

这种事情在孟梦眼里是绝对不允许的，喜欢就一定要说出来，不说对方永远都不知道，凌宇确实挺不错的，她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林茵就这么错失良缘，于是趁大家不注意时把这件事告诉了凌宇。

在回旅馆的路上，昏黄的灯光照着前行的方向，林茵自顾自说着话打发无聊的时光，凌宇拉住林茵过了好一会才说话：“现在的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可我希望能有一个人愿意每天陪着我漫步在夕阳下，你愿意吗？”林茵愣了一会儿突然红了眼眶扑到凌宇的怀里，两人就这样在街头紧紧地拥抱着。

高考结束方加南他们总算是解放了，这大好的时光不去浪一下怎么行呢。凌宇和林茵在一起的事让大家吃了一惊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都为他们感到开心。可怜了阡陌他们，一群人出去玩他们却还要备战期末。这是高中的最后一次同学聚会，除了漆雕悦基本上都来了，在一个比较高档的酒店里，酒足饭饱后便去KTV嚎歌。

厢房比较昏暗，唱着唱着声音就颤抖了起来，就算看不清脸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个心照不宣地什么也不说，强忍着眼泪笑着、嗨着......那首《北京东路的日子》怕是再也忘不掉，大家一起合唱这首歌唱到一半却唱不下去了，拍照捕捉的只是一瞬间，却留下了永远，以后再翻毕业照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漆雕悦没来多少会让人有些失望，赵阳故意忽视掉这一点，毕竟见面也还是会有些尴尬。一个女孩趁大家兴头上鼓足勇气向方加南表白，大家不停地鼓掌欢呼，起哄喊着“在一起，在一起......"方加南只是笑笑给了她一个拥抱委婉的拒绝了她，她到也大气强忍着眼泪说这是她第一次向他表白也是最后一次，本就没奢望他能接受自己，算是不给人生留下遗憾。

不一会地上多了十几个空酒瓶，平时没说或者不敢说的话都说出来了，反正醒来也会忘掉，还有酒后胡言的理由。

赵阳上午出门前看见漆雕悦站在自家门口，两人相视笑一下算是打了招呼。

“我过几天就要去香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该跟谁道别就来这了。”

“你多保重，要是想我们了就回来看看或是打个电话，今天下午高中最后一次聚会你去吗？”

“我就不去了，你也保重。”

看着她的背影有那么点孤独与哀伤，谁的青春没有受过伤呢？毕业也是一种洗礼，让少年们褪去稚气走向成熟，从此假装坚强。

赵阳对着漆雕悦离去的方向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一定要幸福！”消失在蝉鸣里。

赵阳离开后方加南也走了，路上遇见凌宇在路边弹唱，不时有路人停下围观，他弹得比赵阳娴熟，满是茧的手指不停地扫着弦，唱着阳刚与沧桑。方加南跟着他用手指轻轻地打着节拍，小声的和他一起哼唱。

结束后两人边走边聊天，林茵从小就喜欢摄影，为了能有好的摄影作品从小就开始旅行，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找到有特点的景色以各种角度拍摄，凌宇在路边弹唱时林茵就四处转转，凌宇刚才听到方加南唱歌觉得唱的还挺不错的。

“哪有你厉害，刚才有好几个美女对你犯花痴还给你拍照。”方加南带着一种掩饰不住的小得意。

“你今年多大？”方加南问。

“24周岁，你应该十八了吧？来叫声哥。”

“叫你妹，我以前留过两级，今年20。”方加南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

“那你不还是比我小吗？赶紧叫。”可以在这时扑捉到凌宇眼中散去阴霾，只有快乐和温暖，虽然只是短暂的瞬间。方加南问起凌宇的家人，凌宇说“我爸在牢里，我妈自杀了。”说的很淡，很坦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却让人感到压抑。

方加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说一句对不起，凌宇摆摆手说没事。两人就这么走着，看着无聊的风景。凌宇时不时地说着这些年旅游的经历，说到兴奋之处会手舞足蹈，哈哈大笑像个孩子，方加南也忍不住跟着他笑起来，凌宇无论走到哪都招人喜欢，走到哪都能交到朋友。

方加南去接赵阳，只剩下凌宇一人，一场不为人知的风暴在他脑中刮着，从十多年前开始刮，刮得十分猛烈。十几年前的下午他的父母像往常一样从外婆那儿接他回家，一家人在车里有说有笑的，可就在拐弯处没看清有人，刹车已经来不及，那对父母为了保护孩子当场死亡，凌宇的父母也受了重伤，地上的血四处蔓延。

一切仿佛已经凝固，只能听到孩子们凄惨的哭喊声，那个男孩只有七八岁，女孩四五岁。他们的哭声至今还会缠绕着凌宇，使他不能入眠。他亲眼看着警察将爸爸带走，妈妈顶不住压力上吊自杀，一个幸福的家庭就这么毁了，毁的一干二净。

为了忘掉这段痛苦的记忆，凌宇最终选择离开北京旅行，已经记不清行走了多少个强颜欢笑的日子，数不清经历了多少个彻夜难眠的夜晚。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原来居住的地方，十多年过去一切都已改变，原来的小弄堂成了一座座高楼大厦，附近的公园也早已烟消云散，但曾经的水果店居然还在，有着过去的影子却不再是过去，一切的一切都随时光的消磨慢慢褪去，脱下破旧的外套换上华丽的礼服。

凌宇驻足了一会，盯着这个怪异的世界，笑看着它把人们摧毁成什么样，外表就算再尊贵也改变不了它的本质，时不时能看见妇女追着小孩跑让他慢些，小孩不小心摔倒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妇女赶紧上去将他抱起来哄他开心。也能看到粉色气质的按摩店门口站着浓妆艳抹的女人。

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形形色色，也有着装破烂肮脏不堪的人拖着蛇皮口袋在路上搜索者，在垃圾箱里翻找着，衣着光鲜的人不经意间投去轻蔑的一瞥。被轻视的人早已习惯或者从不去看这种眼神，已经麻木自然看不到。谁说这个世界是公平，条文不过是表面的，给人们看用来自欺欺人，等级制度早已根深蒂固。

凌宇看了一会转身离去，以后再不会来这个地方了。

凌宇回到奶茶店林茵对他招手，向他展示拍摄的画面，林茵的脸上充满喜悦与自豪，从包里拿出一堆已经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的景物凌宇再熟悉不过了，没想到还能再见，以为只能存在记忆中随着时间慢慢模糊。

“我爸年轻时是业余摄影师，我喜欢摄影也是受他的影响，这是他十几年前拍的北京，我想用它们和我拍的作对比参加摄影展，你觉得怎么样？”

“嗯，挺好的。”凌宇微笑着。

林茵见凌宇似乎没什么热情兴致扫了一大半，努了努嘴自顾自看照片了。傍晚路上嘈杂起来，人越来越多，店里的客人也多了，凌宇和林茵上去帮孟梦父母的忙，顿时奶茶的香味逸满整个店，不一会孟梦和阡陌也回来了，她们申请不上晚自习就不用像别的学生一样吃完饭匆匆去上学。

“咦，阡陌不回家吗？”林茵问道。

“父母不在家，回去也只是我一个人，还不如来这。”阡陌无所谓的说着。

“就是啊，这里就是小阡陌的家，小阡陌想吃什么我帮你拿。”

孟梦家虽不富裕，但他们却过得很开心，伯父伯母性格开朗热情大方，他们家总是充满着欢声笑语，仿佛没有任何忧愁，真的很让人羡慕，他们知道孟梦和阡陌是朋友，也了解阡陌家总是没有大人便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阡陌也很乐意来这儿。

方加南和赵阳也来了，赵阳喝的有点多，到现在还没清醒，说话语无伦次，孟妈给他倒一杯开茶。

赵阳突然嚷嚷着要唱歌，唱一首《朋友》送给亲爱的祖国，送给伟大的劳动人民，送给全世界各国人民。

“我们都有一个家，名字叫中国，兄弟姐妹都很多，景色也不错......呜呜”众人听他这一嚎赶紧将他嘴捂上，使出浑身解数坚决不让他挣脱，否则以他这嗓子客人都得走了。林茵看到看到这场面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赵阳将他们的手扒开微怒的问道“你们干嘛？”看见阡陌在这上前握住她的手说：“阡陌，我此刻有千言万语要对你说但不知从何说起，唯有用歌声来表达我对你的心，希望你能明白。”

“不许唱。”阡陌冷冷地说。

“你们......你们都欺负我。”赵阳趴在桌上大哭起来，阡陌坐在一旁装作不认识他，孟梦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乖，这大庭广众下的多丢人，虽然我们很想装作不认识你但生意还是要做的，后门那里有个厕所去那里哭吧。各位不好意思啊，这位同学可能高考没考好情绪低落借酒浇愁，希望你们能理解一下，我们这就把他带走，实在不好意思。”

客人投出理解的眼神，有些的表情甚至表达出同病相怜，但认识方加南和赵阳的人都知道就算全世界学生都考砸了他俩也不会砸，方加南先扶赵阳回去，凌宇和林茵也走了，阡陌回去做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