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3)
“咚咚咚咚咚。”
男人的鞋,随着他焦躁不安的动作,把地面踏的咚咚响。
这是凌晨几点了。
敞开所剩电量不多的手机。
郑峰进去的房子,一些器具敲打还有工具掺和在一起的声音,还是接连不断传出种种不明劳作诡异的声响。
他要等到什么时候。
那个疯子可以有床睡,可以吃无论是什么只要是能藏在冰箱里的东西。
但是他呢。
他感觉不能等了。
花了那么多钱,让出租车司机把自己送到这里。
他好困啊。
男人想着这些,浑身上下的织物发出松松软软的响动。
他终于有了那么一点铤而走险的想法。
他想用手指扣动那种老式的,不带镜头的猫眼。
看看屋内到底是什么情况。
轻轻的顶上去。
感受摩擦的力度。
有一个小缝。
划开的时候声音,并不是很大。
小小的缝隙之间,传出很明显的拖把涮水的声音。
一下两下,第三下。
停住了。
胖男人这次到没有闻到什么很明显的异味。
等等…这个人应该是把窗户打开了,趁夜深人静的时候。
可恶。
现在要是现场取证什么的,也只能靠拍的照片什么的了。
男人腿后一步,从兜中拿出的手机,早已设置成了静音和最低亮度的设置。
他打开录像,将猫眼的挡板再扣开些。
然后将镜头随意转动。
结果,等却熄了。
他心中突然一惊,压住自己的小碎步与全身衣服的摩擦音退到楼下的位置。
但是静静的等待,最后只是听到了窗外的寒风。
抽油烟机很长时间之前就已经停止运作了。
现在就连燃气灶的的声音也听不见。
他就保持着一种微妙的神情在楼道里失望的看完自己刚刚拍完的短小录像。
手机已经没电了。
保持着好奇心,小心翼翼的将耳朵重新贴到防盗门上。
刚才那个猫眼,并没有合上。
看到这里,他也不知道是该舒一口气还是继续警惕了。
总之也没有听到除了那令人发疯的燃气灶声音外的其他的声音。
他静静的等待了许久,壮着胆子,索性用一个在楼道里捡到的小木条,将那个猫眼扣到底。
这样的话,确实可以看见地面上是有那种未来得及打扫的血迹的。
手机电量还有一点,要不然用闪光灯一拍走人算了。
要不是白天优柔寡断到此种程度,他也不会挨冻到现在。
于是他就举起了手机,将镜头贴上猫眼。
“当啷啷啷…”
“嗯!?”
“什么声音?”
高度紧张中,他的眼睛还是贴上了那个猫眼窗。
一个白色的小药瓶,在地面上滚落着。
从这个房间滚落到那个房间。
等等…这房间里面好大的风…
这个小区的供暖不是特别好啊…怎么会…啊!
就在他还在考虑的时候,他的背后,突然泛起一股冰凉感。
心脏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刺中了。
郑峰其实也早就在观察某个一直在他附近徘徊的某个人的动向了。
他的嘴被捂上,瞬间想要大喊却发现根本发不出什么有效的声音。
最后残留的意识,是在静静的躺在室内的地板上时候,慢慢结束的。
他难道是拿床单什么的,从这个并不高的楼层滑下去的么…
模糊的视线,扫向不知道盛满了什么东西的蒸锅。
一只已经被高温熏蒸的不知道什么样子的手,暴露在外面。
疯,子。
门被郑峰关上的时候,发出了砰然的声响。
宣告他真正的结束。
如果自己没有开始抱有那么多想法,直接发现说可疑的地方,报警,也不会这样吧。
黑暗中的清秀脸庞,皮肤的表面有些紧绷。
关上通风的窗户。
不断供暖的暖意,重新将室内的温度,烘烤到适合腐生细菌快速滋养的温度。
碎肉也许可以倒入马桶什么的。
但是这个胖子怎么处理。
算了,同样的方法。
重来一遍。
黑暗中,表情看不出任何异常的郑峰眨眨眼。
浴室里全是用来冲洗马桶的,接着放水阀与花洒水流的各种水盆。
郑峰取出了一把锯子。
上面早已沾上成分不明的血迹。
明天早上,剩下的一定要处理好。
家中是有行李箱和其他重物的。
到时候就用这些东西来搬运好了。
然后摩托车开到市区附近的那一条污水河那里。
把他们扔下去。
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吧。
刚刚尝试着睡了一觉。
但是。
睡不着。
万一被人发现了那些骨骼要怎么办。
藏一辈子么?
或者在精神的疲倦中没有仔细弄碎那些。
然后最后处理污水的时候被人发现。
不会不会,不可能的。
用发抖的嘴咬断面前的胶带面,郑峰将面前一个尚残留着余温的铁锅,粘牢。
油,黏糊糊的油。
工作完成的时候,全身上下是油
想洗,也不想洗了。
时间不想耽误。
郑峰最后还是将那个铁锅上的胶带撕扯了下来。
最后被带出家门的,只有两个行李箱。
这样的话,配重和封闭,应该能满足了。
一会扔到污水里的时候注意一下。
对了,还需要拿一根铁杆。
需要在结冰的水面上砸洞。
安刻他们三个前几个月一直在住的房屋内,此时多了一个人。
赵佳丽。
浑身上下散发着金色的赵佳丽,侧躺在沙发上。
“不行…他醒着…”
“你说郑峰现在醒着?”
看着慢慢从床上起身的赵佳丽,安刻的脸色慢慢的显得很难看。
“嘶…这就不对了…”
昂热坐在沙发上,表情前所未有的变的认真了起来。
“前几次,就是这个城市出命案的那几晚,我们不也好好的进入到梦境中了么?”
“是啊…但是好像也是在那两晚,郑峰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操纵了身体,梦境也变的充满漫天火灾,你还记得么?
“记得…”
“记得…”
赵佳丽和昂热异口同声。
安刻整理了片刻,接着说。
“我觉得,那应该是整体神经都陷入了另一种运行模式的标志。”
“怎么讲?”
“我们先不说…啊…郑峰现在怎么样了。”
本来恢复平常的表情偶然间又跟注意到什么一样,但是安刻还是准备讲出自己已经推到喉咙旁边的话。
“反正…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的是…郑峰的身体在杀人,但是他,确确实实在做梦,我可不是说自我催眠什么的,负责搭建那个梦境游戏服务器的,可是确确实实被一个正在处于睡眠状态的脑袋…”
“也就是说…梦境被火灾所所侵蚀的时候,郑峰是受一个既能影响他的大脑,至少还能使用魔力的东西控制的,昂热,你有什么问题么。”
“我在想那个式神…”
“你说我们刚开始用来追踪造梦者的那个?不可能…”
安刻的眼睛瞥向不远处浴室的门。
“昂热你难道忘了,小印持有的那种魔力,对其他的魔力有很大的干扰性么…能让我们寄宿在造梦者身体内的式神选择性休眠已经是很大的技术攻克了,让小印去帮助测验的时候,你忘记了?”
“那不可能啊…”
赵佳丽静静的看着他们,睫毛在室内淡淡的暖光中反射着光辉。
只有昂热带着点磁性的青年声音在室内回荡着…
“…安刻…你要是这么说…我只能认为这个碎片持有者的魔力,可以模仿自己的身体结构,复制临时器器官什么的了…”
“哼…”
安刻的表情突然放松下来。
“什么嘛...还是没有那么难理解么…”
“啊?还真是?!”
“安刻…”
赵佳丽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你刚刚是不是检测到郑峰了…”
“哈——是啊…他出现在了这个城市的西北边,我记得那个地方…是个污水河…等等…他呆在那里是要干什么,哎?赵佳丽?”
安刻说着说着话,闭上了眼睛,看向她粗略估计的郑峰所在的方向,等她回过头来时,赵佳丽就突然昏迷在两个人的面前。
不三个人。
小印这个时候敞开了浴室的门,用奇怪的表情看沙发上昏倒的女子。
“砰,砰,砰…”
他拿着那个铁棍,不断的敲击着地面。
手指冻僵了随着敲击的动作,一阵一阵麻的要命。
已经很晚了,将近凌晨。
这里的冰面破碎的速度比他预想的要快的多。
大概因为有混凝土建筑在附近的事。
但是就当他要把行李箱扔进冰面里的时候,一束手电筒的光线照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住在这附近,听到郑峰这里的动静之后出来,拿着手电筒他照着。
是个穿着棉衣,带着帽子,面容偏老的人。
“你在干什么!么…啊…啊…”
本来是十分愤怒的面容,慢慢的在看见什么之后,溃散溶解成一张极为惊恐的脸。
“当。”
剧痛贯穿整个腹部的一瞬间。
他听到了钢铁敲碎少量碎骨的声音。
站在冰面上的男子,狂暴的将手中的手提箱扔进那个冰窟窿。
将缠绕上红色的手臂伸向那个还有体温在燃烧的人的身体的时候。
眼瞳的色彩已经被诡异红色占领的他,迟疑了一番。
这个似乎不需要处理。
“赵佳丽!你怎么了?哎?”
突然昏厥在沙发上的美丽女子,在听到安刻不安的声音之后慢慢的将自己的一只手臂抬起,然后做出一个OK的样子。
“啊…这样…”
安刻小声自言自语着,将目光转向昂热和已经自觉换上出门御寒衣物的小印。
“他在侦测的圈子里,咱们出发?”
“好。”
安刻说着话就站了起来。
昂热则把茶几底下的那个笔记本电脑搬了出来,笨拙的打开。
将电极贴到记忆中,安刻给他贴的位置。
噗通一声,
也昏了过去。
最后一点记忆。
是因为处理剩余的残骸时,被人发现的绝望感。
转而是愤怒。
然后最后的所有意识,都被另一个人掠夺走了。
男孩站在医院的出口。
不知何时,外界已经是天良的状态。
不过,雾。
到处都是雾。
他的心中,有很大的缺憾。
好像什么都结束了。
这个梦境,所有的建筑,都在受一种不明物质的侵蚀。
慢慢的变黑,发酵。
最后剩下的,只有雾,雾,还有和那些黑色的课桌椅一样的色彩。
那么自己还应该干什么呢?
“咚踏咚踏。”
“哎呀…运气不错,出现在你附近了啊?”
一双中年人的大手轻轻的捏在他的肩膀上。
男孩没有动作。
昂热看着他无动于衷的样子。
之好转身离开。
手中具现化出的猎枪,留在了他身边。
昂热就在男孩身边静坐了那么十二分钟。
最终消失,残留在梦境中的意识,控制着即将传送走的躯壳,抬头。
他又看见了那个巨大的,尚未交手过的人形。
将要发生什么呢。
“呜隆呜隆。”
昂热是在那辆大号的摩托车上面醒来的。
“你竟然想让人家初中生自己开摩托车,昂热你还真行啊…”
“哎?现在已经发动了么?”
“没有啊…”
睡醒的男青年从安刻的背后,揉着眼睛,坐到另一辆摩托车上。
小印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光,他用手拉低卫衣的边缘,等待昂热比他真身要轻很多的身体坐在摩托车的边缘上。
“给你的头盔,今天风挺大的,这样防护一下。”
安刻将小巧的笔记本装在摩托车后座掀开的储物空间里的一块,夹杂着保护泡沫的储物空间中。
走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