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梦里花落知多少

青封来的时候，璃月正在学做巧克力千层蛋糕。

“你这只活了几千年的老妖精也有学做菜的时候？”他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时不时的吹个口哨，没个正经样儿。

璃月白了他一眼，说：“这不叫菜，叫蛋糕。没见识真可怕。”青封摆摆手：“都一样都一样。”他跳过去，蘸了一指头巧克力酱放进嘴里。“嗯，真好吃。做好了留一块给我。”说完还忍不住咂吧咂吧嘴。

璃月爽快的说：“好啊。不过老规矩，我请你吃蛋糕，你得给我讲一个故事。”青封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我看以后叫你‘讲故事’好了，璃月这个文弱的名字实在不符合你的属性。”璃月好笑的瞪了他一眼，说：“然而我只有‘文艺青年’这一个属性。”青封用鼻子发出声音对璃月表示不屑：“哼，依我看，顶多算个‘文艺老妖精’。”

璃月的下巴一扬，无比傲娇的说：“老妖精又怎么样，总比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儿要强。”青封气结，转过头不再理她。

璃月偷偷笑了笑，把淋好巧克力酱的蛋糕坯放到冰箱里。果然……青封叹了口气：“唉……这个故事有些离奇，只是一个梦。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听。”青封的声音带着无奈。璃月拍拍手说：“来者不拒。”青封点点头，又说：“她是以第一人称讲的，我也用第一人称来讲吧。”“怎么顺溜儿怎么讲。”璃月看了看手表，说：“给你二十分钟时间讲完，不然别想吃。”

我睁开眼，视线所及之处皆是白蒙蒙的一片，像雾一样：这不是我家，这是哪？我站起身，就听到一阵细微的玻璃破碎似的声音。这时周围的浓雾逐渐散去。待浓雾散尽，我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着白色衣衫的人。

他走过来，对我微微俯了俯身说：“尊敬的妃殿，欢迎您回到雪殷国。”“啊？”我惊讶的问：“这是哪里？你又是谁？”那人恭敬的低着头：“我叫寥熙，是雪殷国的一名术师。这里是雪殷国与人世的接口。我奉王殿之命在此恭候妃殿，迎妃殿回宫。”

这下我可真的是被雷的外焦里嫩。什么鬼？我瞥了一眼身侧的浅蓝色光圈，妃殿？穿越还是做梦？我掐了自己一下，然后满心安慰的想：还好，这只是个梦。“妃殿，请与我回宫。”寥熙的话语里满是恭敬。我点点头。就当一次旅游吧。“走吧。”

真没劲。

在宫殿里走了好一会儿了，我却连那个劳什子的主殿都还没看到——这座宫殿是有多大！没办法我只好问前面带路的人：“还要走很长时间吗？”那厮身形一顿，没转头：“这就到了，妃殿请不要着急。”含着点不耐烦的语气。我闭上嘴，选择沉默。

果然不一会儿，主殿到了…

“妃殿，到了。王殿正在里面等您呢，快进去吧。”带路的小厮回头说。我点点头，说：“麻烦您了。”他摇摇头，走开了。

我走进殿门，四处一看，正觉得这主殿的装修不错时，就有温润的男声响起：“洛颜。”

我正准备抬眼，一角米白便闯入了视野。“王殿。”我弯了弯腰，心里暗自庆幸刚才在回来的路上让寥熙把这里的宫廷礼仪说了说，不然可就要丢脸了。

“颜儿，你我之间何时生疏到需行如此大礼了。”我撇了撇嘴，难道我原来还和你很熟？“王殿是天之子，妾身只是一介凡人，既然以前从未有过交集，又从何而谈生疏？”我×这文绉绉的话说的我肾疼。

王殿听完这话，愣了一下，叹了口气说：“果然，你再像她也不是她。”我茫然的眨了眨眼，不知道要说什么。“唉……”王殿又叹了口气：“颜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可好？”我点点头：“愿闻其详。”

墨本是雪殷国的皇子，而颜则是雪殷城内一户普通人家的女儿。颜成年那天跑到凉尘山上去玩，恰好碰见了偷溜出宫的墨。墨当时的状况很窘迫——他在山上迷路了。

颜在帮助墨下山的途中，不小心崴了脚，却还坚持走路。墨不知怎么就觉的一脸冷汗却咬着牙不让他背的颜很可爱——他对颜一见钟情。

墨许下承诺说此生非颜不娶。但皇子是没有任意婚嫁的自由的。墨为了颜努力拼杀，最终坐上了王子的宝座。墨在成为王殿的那一天迎娶了颜。但墨的母殿对这个儿媳妇并不满意，认为颜的身份并非王贵之族，会让皇族王脉在皇室众多分支中丢尽脸面。就这样，墨的母殿瞒着墨给颜换了容貌，换了身份，换了命格，然后送去了人世。

好吧，这真的很狗血。我大概可以猜出后来发生了什么：那个洛颜不知喝了多少碗忘川水，过了多少次奈何桥，当他们找到洛颜时，洛颜已经忘记了所有。而我，应该就是那个人（的第N次转世）。然后这个王殿用各种手段找到了我这个记忆被洗的一清二白的转世，并将我带到了这个世界。

虽是这样想着，我还是打心眼儿里嘲笑着自己：一个梦而已，别当真。

不过说实话，这种剧情如果出现在芒果卫视八点档的妖仙玄幻剧中一定大受欢迎。

“可我始终不是她。”我叹了口气。“无法回报给你同等的感情。”王殿闭上眼笑着说：“无事，我本来也没打算强迫你留下来。这里繁琐复杂的习俗规矩不适合你。”我苦笑，没有说话。

“我只是等了两千多年，想看看她了，看看她过得好不好。”说完他睁开眼，看着我又是微微一笑，说：“看见她过的很好，我就不会再勉强她。”

“你今年……多少岁……”我内心一方面感叹于王殿等待的时间如此之长，另一方面又好奇王殿的年龄。王殿呆愣了一下，说：“快四千岁了。”我翻了小小的一个白眼，心里却开始羡慕起那个洛颜来，她真幸福，有人肯为她等待那么漫长的岁月。

“颜儿……我可以这么叫你吧……”王殿带着迟疑的语气说。我点点头，“你想什么时候回去？”王殿看着我，眼里盛满了宠溺与……无奈。“啊？”我还没反应过来：“这么快啊？”“呵。难不成你还想在这里度过余生？”王殿的话语里难得带了些戏谑。“额…”这么快就可以回去了？“这个国家…很漂亮。”王殿听完，手一挥，我们的眼前便出现了一幅画。画中不停变换的场景提醒我这不是幻觉。“这……这个……”我吓的话都说不流利了。“这是雪殷国的风景，我喜欢这里，所以千百年来都不肯离开这里。”王殿停顿了一下，说：“这也是我没有早点找到我的颜儿，以至于她会忘记我的原因。”

“你想留在这里吗？”王殿低下头，看着我说。我想点头，可是又突然想起了我在人世的一切，就果断的摇了摇头。王殿了然的笑了笑：“那我明天就送你回去。”我报以微笑，没再说话。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已经安然的躺在了我柔软舒适的床上。我坐起来揉揉眼，眼睛涩涩的，心里也涩涩的。

青封讲完故事，叹了口气。

“后来，她对我说她觉得那不是梦，因为她清楚的记得发生的所有事，连物体的触感都很真实……”璃月点点头说：“雪殷国的确存在。”青封猛咳了几下，吃惊的看着她。“嗯，那是一个平行于人世的异度空间。”璃月停顿了一下，又说：“你能把她带到我这来么？我有事问她。”青封点了点头，然后双眼放光的盯着墙角的冰箱。“蛋糕呢？好了没？”璃月瞬间石化，无情的丢了个白眼给他，从冰箱里拿出了已经冷藏了20来分钟的蛋糕。

青封刚要扑上去，璃月瞥了他一眼，他便定在了原地。“我是那种不信守承诺的人嘛？”璃月一边说一边从柜子里拿出一包榛果针撒在蛋糕上。“好了好了，可以吃了。”青封的定身咒应声而解。璃月嘲笑道：“亏了你还是只道行上千的竹妖呢，你看看你，哪有当竹妖应有的样子？”青封专心吃蛋糕，没搭理她。

璃月扯了扯他的头发，说：“明天带她来的时候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知道的。”青封冲璃月摆了摆手，继续吃蛋糕。这次璃月倒没和他计较，为自己冲了杯咖啡，倚靠着厨柜，慢慢的喝着。

第二天清晨。

“璃月，璃月，我把人带来了。”聒噪的声音吵醒了熟睡中的璃月，她一闪身，人便到了店门前。青封带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人站在门在。璃月解开门上的禁咒后，打开了门。

“这么快？！”璃月一挑眉，又说：“传音术练得不错。”青封羞涩的笑了笑：“人我给你带来了，有什么事就问好了。”璃月点点头：“青封你做的不错，刚好我昨晚做了牛奶冰激凌。”说完她侧了侧身：“进来说吧。”

咖啡机“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氤氲的热气笼罩了璃月。“你做过关于雪殷国的梦？”洛颜点点头。“可我总觉得那不是个梦就能解释的。梦里的一切都很真实……”“嗯，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个梦。”

洛颜吃惊的张大了眼睛：“你说什么？！”璃月点头，毫不介意的开始放压死骆驼的那些稻草：“雪殷国的确存在，不过他们的维度与我们的平行，一般情况下是无法看到他们的，更不用说进到他们的空间。”

她看着洛颜逐渐激动起来的脸，又说：“你能进去是因为晨墨的召唤，他可是个了不起的术零师。不过……因为人世与雪殷国某些方面相互排斥，正常情况下人世之人一生只能去那里一次，同样雪殷国的人一生也只能到人世一次。也就是说，你上次去是此生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洛颜面色苍白的看着我。“也就是说我再也去不了了？”璃月稍微思索一下，给出了一个模凌两可的答案。“嗯，可以这么说吧。”听她这么说，洛颜的眼睛又有了点光彩。“那，我还可以……”“不一定，”璃月打断了她，“这要看你了。”“为什么这么说……”

璃月靠在椅背上，说：“若是第二次去，就会付出一定的代价。”单语愣住了：“代……代价？”璃月没说话，一边喝蜂蜜水一边等待她接受。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我：“我愿意，以任何代价。”璃月点点头：“那你就先在我这住下吧，正好我这缺人手。”洛颜点头，再没说话。

安顿好洛颜之后，璃月笑着对青封说：“有空去雪殷国一趟，晨墨或许知道怎么解除禁忌。”青封点点头，转身走出店门。

璃月恢复门上的禁咒，关掉店里的灯，又环视了一圈，嘴角微翘：“该来的果然还是要来的。”说完，她独自向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