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落水之后
花禀业派了护卫明目张胆的守在了湖岸边上，对外自然是说保护花飘零的安全，但是真正的目的花飘零自己是心知肚明的。就这样，花飘零形同幽禁一般，连水音楼的大门也不能迈出过一步。
但是实际上这并不妨碍花飘零的动作，那些护卫、暗卫都已经挡不住她的脚步了。府里的事情她一样能够清楚的知道，府外的事情她仍然能够掌控。就算是花禀业每日都来水音楼，甚至会在水音楼过夜，花飘零不能脱身，锦儿也能够在花飘零稳住花禀业的时候离开。所以对面看起来的困局，花飘零一点也不紧张。
白日里闲着的时候，花飘零明里是弹琴、跳舞，暗里却是练功，明里是看书，暗里便是翻阅情报消息，明里是在岸边让人种花养草，暗里就是练习医药，明里是养着一群飞鸟，实际上就是偶尔用来指挥通信……两年时光飞逝，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一招已经被花飘零用的是娴熟无比。
在花禀业全然不知的情况下，花飘零和锦儿已经在府外渐渐培养了一些人才，形成了自己的组织和势力，而且从花飘零的“被劫掠”事件后，再次踏入花府开始，花府的事情就已经起了微妙的变化。
比如嫁出去的二小姐花络雪，新婚时在和夫君西行经商的时候突然下落不明，两年了仍然生死未卜，了无音信。接着大小姐嫁给西祁的一个名商的时候，也差点遭劫。而大少爷花良缘一年前满二十岁，终于定下了婚事，但是大婚之日行礼之前却突然留下一纸书信，趁着宾客众多杂乱之时离家出走，同样的了无音信。现在花府的二少爷花品茗已经十七，却是对亲事像花良缘一般不愿多提，而且对花府事物没有半分打理的心思，偏爱习武弄文，弹琴看书……
这些事情都在花飘零的预料之中，这些对当事人来说其实并算不上是算计，反而是帮了忙，但对于花禀业来说这些也算是一种算计。花府越乱，花禀业真正放到她身上的心思就越少，他暗中计划的进程就得打乱，能给花飘零争取更多的时间。
只是因为深知花禀业不是简单的两个人就斗得倒的，所以花飘零需要力量，不是武力上的力量，是权力。但是这种力量现在还不好说，所以花飘零打算再次打探那个旧书阁，看看花禀业到底是想要做什么，然后对症下药，才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拿定了注意，花飘零本是打算一个人夜里去暗访，但是事情却又有了变化。
起因是花云惜闯了进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花云惜就是闯到了水音楼。大骂花飘零不知廉耻不懂礼数，花飘零开始还有些疑惑，自从被幽禁之后大概有两年了，所以可以说是这两年没有和花云惜有过任何的交集，自然也就没有和花云惜有过什么碰撞，花云惜的到来对花飘零来说确实挺意外的。
但是在花云惜的辱骂中，花飘零明白了花云惜的意思。原来是花禀业总是到这水音楼来，去飞红阁的时间自然少了，秋艳梅那个靠着花禀业宠爱的夫人来说这是最为严厉的打击。花云惜虽然仍然受宠，但那难免会受到影响，花云惜这回便是因为最近花禀业开始在水音楼留宿才实在是忍不住了，便买通了护卫，并仗着受宠四小姐的身份闯了进来替秋艳梅抱不平。
“你这个贱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你还知道些什么礼义廉耻吗？你怎么能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花云惜是不管什么难听的话都骂的出来，花飘零早就明白花云惜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不计较，倒是青梅和碧珠两个人气得不行。
花飘零知道花云惜这么一闹是在给她自己找麻烦，花禀业估计很快就会赶来了，所以花飘零转身想往里走去，不愿再看这场闹剧，但是没想到花云惜竟扑上来，扯着花飘零，岸边栏杆低矮，花云惜纠缠中拉着花飘零就要跌入湖中！情急中花云惜更加用力的拉了花飘零一把，她自己借着力道趴在了岸边，却顺势将花飘零推入了湖中，其实花飘零可以避免落水的，但是她已经看到了花禀业已经赶到了岸边，所以花飘零就没有动暗暗动用武功，顺势掉进了湖中。
湖水清凉，波光闪动。花飘零想浮起来，却被水草绊住了脚踝，胸中的呼吸渐少，窒息感过后，花飘零却仍旧能够在水中呼吸，就和当初在那怪潭中的情形一样，花飘零还以为那是因为那个大潭有古怪，但是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的身体有什么不一样吗？是因为莫问？
花飘零在疑惑间，却听到一声水响，有人快速向她靠来。水光波动中，一双手圈住了花飘零的身体往上带去，那人扯断了花飘零脚上的水草，花飘零随着那人的力道向上浮，靠的近了，花飘零才发现那人居然是花禀业。花禀业居然会自己跳下来救她，倒是让她有些意外的。
出了水，花禀业抱着花飘零便往楼上走去。
“愣着做什么！去请大夫、烧热水！”花禀业的声音带着怒意。
“爹……”花云惜诺诺的喊。
“你的事以后说，现在立刻滚！”花禀业连头也没回，直接丢下了一句话便上了楼。
第一次听到花禀业对花云惜说“滚”这个字，看来真的是气的不轻，花飘零沉默了，她不明白花禀业的态度，总之是越变越奇怪的……
“音儿……你没事吧？”花禀业将花飘零放到床上，轻轻的问。
“没事。”花飘零垂着眸子，对花禀业的举动不敢轻易相信。
“那就好。”花禀业说完之后仍是握着花飘零的手不放，花飘零略微抬起眼眸看了一眼花禀业，花禀业也全身湿透了，但是那双眼睛依然深邃的盯着花飘零。
花飘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又垂下眼眸，花禀业却抚上了花飘零的脸颊，花飘零略略一缩，花禀业便抬起了花飘零的下巴，微微俯下身来。因为莫问的习惯，花飘零对这样的姿势已经有了足够的警惕，他连忙一避，花禀业吻上了花飘零的脸颊。
“父亲……你去歇歇吧。”花飘零的话更像是提醒，花禀业的眼眸更加的深邃，但是花禀业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开了。
直到花禀业离开，花飘零才缓缓舒了口气。不行……在这么下去，花禀业真的越来越危险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想起刚刚花禀业的那个动作，那是父亲该对女儿做的吗？不会真把她当娘亲了吧？可是又不像……
花禀业走后，水音楼又恢复了宁静，花飘零洗了澡，换了衣裳，靠坐在床边等夜深了之后，再去执行想好的计划——夜探书阁。
“小姐，你没事吧？”锦儿走进来，端来了饭菜。
“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放心我有分寸。”花飘零微微一笑，“锦儿你不要担心我，倒是你，和外面联系的这么频繁，才要小心为上。”
“放心啦，我也有分寸。”锦儿笑着递过饭碗给花飘零，“小姐有什么打算？”
“准备去探一探花禀业的计划，我大抵猜的到花禀业想要什么，但是不知道他会如何做。两年前宫里的桃妃死了，皇帝就一直病重，现在怕是已经病入沉疴，所以还是再去探探比较好。”花飘零说道，心里却不由叹了一口气。若不是两年前宫里发生了这些事情乱作一团，想必花禀业在花飘零和柳姨、锦儿一起出逃的时候根本不敢调用那么多的高手和人马惹出那么大的动静……但是现在也不是再讲这些的时候了，花飘零收回了心思说，“那个书阁，我还要再去一次。”
“我和小姐你一起，不然太危险了，谁知道那里面有什么！”锦儿担忧道。
“刚刚还说自己有分寸，怎么这会儿又犯傻？”花飘零不禁捏了捏锦儿的脸颊说，“这种事情自然越少人去越好，多一个人才是多一个麻烦。你放心，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了。”
锦儿这才点点头，然会等花飘零吃完了饭，又把碗筷收拾了下去。花飘零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这次去……真有把握？
“你没事吧？”一个气息靠近，一个影子从窗外翻了进来，人未到声音先至，是花品茗。
“现在天也没全黑，你怎么就来了？”花飘零站起来说道，花品茗进了屋将窗子关上转过身来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花飘零。
这花品茗是两年里一直在半夜里偷溜到水音楼来看花飘零，和花飘零说话的人。花飘零不知道花品茗是怎么溜进来的，也不知道花禀业到底有没有发觉了，但是每次和花品茗在一起，花飘零就是觉得莫名的亲切，好像有什么在吸引她，她和花品茗之间一直有说不清楚的感觉蔓延。所以花飘零也只能当作不知，任由花品茗往这儿来。
“花云惜闯过来，一回去就发脾气，全府人都知道了，所以我也就知道你落水了。”花品茗走近，“真的没事？”
“有事能这么好好的站在你面前？”花飘零说，“每次从窗户那里过来，这是楼上，你总是半夜翻过来，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不会的，我没见你怎么舍得掉下去！”花品茗看着花飘零确实是没有事的样子，这才笑道。
“府里人还真没说错，你还真是越来越会油嘴滑舌了，一副浪荡公子样。”花飘零说道，转身再坐回床边。
“哪里！那可真是错怪我了，我可是只对你说这些话！”花品茗一副认真的样子，“你真美！还是有光的时候来看你最好了，每日半夜里来，又不敢点灯，什么都看不见！”
“行了，你就是来看这张脸的？”花飘零偏过头，“你这么做太冒险了，小心花禀业知道打你出去！”
“对了！”花品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坐到花飘零面前问：“是爹跳下去救你的？”
“是。”花飘零莫名其妙的答。
“怎么会？他……他……”花品茗似乎有什么难以说出口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但是花飘零却已经明白了花品茗的意思。
“那种事情不会发生。”花飘零说道，语气坚定。
“我明白的。”花品茗应了一声，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你回去吧，我没什么事，过会儿让人看见了不好。”花飘零说道，微微推了花品茗一把。正说着，楼下有气息靠近，是青梅。
花飘零一把捂住花品茗的嘴，轻轻“嘘”了一声，然后指了指床底，花品茗看了看床底又看了看花飘零坚定的神色，最终不甚满意的钻进了床底，花飘零等花品茗一钻进去，就立刻整理好床单并坐在了床边。花飘零刚刚做好，青梅就上来了。
“小姐，老爷说这个月三小姐就及笄了，及笄礼的时候让小姐出席。”青梅规规矩矩的说道。
“青梅姐姐，我知道了。我今天累了，想休息了。”花飘零缓缓说道。
“是，小姐休息吧。”青梅道了个万福，便退下了。
“好了，你也走吧。”花飘零拍拍床，花品茗从床底出来，一脸狼狈，头发上居然还有蛛网！
“噗！”花飘零忍俊不禁，“怎么弄的？”
“咳咳，床下太脏了。”花品茗咳了几声，却红了脸还故作无谓的拍拍衣衫上的灰。花飘零忍着笑拍去了花品茗头上的灰和蛛网，这花品茗什么时候脸皮又变薄了？不过还是很可爱的。
花飘零想着忍不住的嘴角上扬，等把花品茗头上的脏物弄干净了，花飘零想收回手却又被花品茗抓住了手。
“怎么了？”被花品茗抓着手，花飘零此时又和花品茗靠得极近，不由的脸上也染上了一抹绯色。
“你真美……”花品茗的眼眸明亮的盯着花飘零。
“你……这话说过了，怎么了……松手……”花飘零挣了几下没挣开，她抬起头想问花品茗什么意思，但是花品茗却顺势低下头吻住了花飘零。
花飘零不是躲不开，却是有那么一瞬原因不明的停滞……现在两个人双唇相贴，花飘零觉得脸有些热，莫不是落水着了凉？花飘零推开花品茗，转过身去摸了摸脸，深吸一口气。
“我……真要休息了。”花飘零尽量平静的说道。
“呃，这个，好吧……我明日再来。”花品茗似乎也在尴尬，所以没有再多说什么就离开了。等花品茗真正离开，花飘零才敢转身，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不太正常了……连她自己也……
花飘零赶紧摇了摇头，不想了，不想了……这没什么，没什么，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