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绝望是个好东西

不过现在我清醒了点，还有旅店没有去过，也许他们都在那。

我扔掉手上的扫把，走下盆子。水已经齐腰了。我把院子里的那艘陈旧的小木舟挪了出来。这艘小木舟当时我们还用它去追过五叔，后来藏了起来，因为害怕五叔用它去找光环，再后来一直忘了。

我盯着小木舟，真是破烂，我突然想到了那次，我和于婄还坐在过上边，在湖面上抓鱼。那是她第一次抓鱼给我看，迷人的无可救药，那个晚上再也回不来了。

我坐上小木舟，双手握住船桨，驶向小镇。

小舟的速度划起来比那个盆快多了，我想就算再遇见抢劫的，他可能也追不上我，除非他是站起来跑的，可是他站不起来，就算站起来的话，也看不见路。

我把小舟划到了旅店，水已经漫了很深，旅店里没有人，房间都是关闭着，我喊了几声他们的名字，没有人回应。我便划向大门口，准备去“女人的口水”。

水面上漂过过了一份报纸，我用船桨拦住它，拿起来，还能看。

头版头条是几个警察逮捕人的场景，我仔细的看了看内容。是老板娘的旅店被警察查封了，原因是提供淫秽服务。

但是他们没有抓住老板娘，像是她得到消息提前跑了，只抓到了嫖客和小姐。

报纸黏在了一起，我慢慢地翻开了后面几页，尽管很小心的，还是撕破了一点。

第二页和第三页都是关于迷石的，写了一堆废话，唯一几句我觉得有用就是，迷石真是神奇的石头，它能干扰人大脑神经，会让人产生世间最真实的幻觉。

我没法找出我遇见那些光点的原因，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从入口进去，从出口出来，原路返回的时候没有出口，却来到了入口。我只能相信了报纸所写的，他干扰了我，也许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我的心里又有一点自欺欺人，因为我知道这些都不是假的。

我又往后翻了翻，看到了关于光环的，说是破解迷石后，专家们用仪器终于发现了湖海的尽头，有一圈细长大陆，那个细长大陆被经过的“光环”气旋搅裂开了一道大裂缝，有海水正涌进来。我赶忙看了看报纸的日期，是昨天的。

我扔掉报纸，加速向“女人的口水”店里划去。我想到了丰子，他已经解决了厂长，并且炸掉了工厂，如果下一个是老板娘的话，现在应该是时候了。

这次从街道驶过，发现了不少漂浮在水面上的人，也不清楚出了什么事，一下死了这么多人，我很担心于婄的安危。

一路上我遇到了不下十个抢劫的，很幸运的是，没人愿意要我的破牛仔和内裤，而且他们都没有想到要抢我的小舟。

很快，我来到了“女人的口水”旅店前。

门大开着，里面散乱着各种东西。我把小舟绑在门口，就走上了楼。我看到了一间间打开房门的屋子，里面都是空的。当我来到最后一间房的时候，我看到素素躲在墙角。

我喊了一声她，她抬头看我，看到她的眼神后，我知道她还没有恢复过来，她实在是把丰子看的太重了。

我说：“素素，起来，我们走。”

她没有动静，只是看着我。她的眼神忽然变得复杂起来，有恐惧，有愤怒，有感激，有爱，有懦弱，有杀意。

当我体会到那份杀意后，我一下背脊发凉，我下意识的回头，老板娘举着一把刀子正向我刺过来。

我躲开了要害，肩膀被划了一道，老板娘说：“滚。”

我说：“我要带素素走。”

老板娘说：“我让你滚！素素是我的女儿。”

我说：“她不是。”

老板娘听到这句话，再次向我冲过来，我夺过她手里的刀，没有注意到身后，被人敲了一棍子。我倒在了地上。

我看到素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她手里拿着棍子，望着我。

老板娘蹲下来想夺走我手里刀子，我死死握着，一个跃身和她扭打了起来，素素站在一旁看着我。

我说：“素素！”

素素站在那里不动，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给我一棍子，但是这个老女人确实和小干说的差不多，是一头水牛，拥有水牛的力气。

我们扭打在一起，门外又冲进来了一个人，我不认识，老板娘看到那人却笑了。

那个人看到我们，走过来一脚踢在了我的头上，我的脑袋嗡嗡了几下，耳朵嘶鸣了起来，忽然，我发现我能听的更清楚了。

我双手抱头，被一阵拳打脚踢。某一刻我的大腿传来了刺痛感，我睁开眼睛瞧过去，老板娘把那把刀子插进了我的腿里面。

她把刀子拔出来，又插了一下，我疼得倒吸了口凉气。素素一直傻了一样站在那里不动。我的脑地飞快的想着各种方法解救自己，这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这声音让我熟悉，是丰子。

我看到丰子走进了门口，他举起了右手，手里拿着一把枪，他把枪对准了揍我的男人，“砰”的一下，那个男人脑袋后面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洞，而他的前额只有一个子弹眼。

老板娘举起双手傻愣了，她不知所措，只看着丰子，像见了鬼一样。

丰子用枪对着老板娘，把我扶了起来。他又看了看素素，沉默着，某一刻，我忽然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疯狂。

丰子走到老板娘前面，拿过她手里的刀，递给了素素，素素接了过去。

丰子从口袋里翻出了当初我还给他的册子，他翻开册子的空白页，然后对着素素，我走过去，看到上面写着，“捅她”

我吃了一惊，我说：“丰子！”

丰子根本不理会我。

素素本来就有些痴傻了，丰子一下让她杀她的养母，她哭了起来。

我说：“丰子，老板娘怎么说也养了她十来年，打昏就行了。”

我才意识到丰子永远说不了话了，他只是摇了摇头，然后翻开册子的下一个空白页，我见上面写着“答应你，我们去光环。”

素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向前走了一步，又退了回来。

丰子把册子翻到写日记的那页，放到了素素手上，素素专心的看了起来，眼泪一直在流，等到看完所有后，丰子又翻到了一个空白页，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我爱你。”

素素笑了，我想她现在满脑子都应该是过去的快乐的事吧，尽管不多。

她握紧了刀，看着老板娘，可还是没有上前一步，我觉得再下去丰子会把她逼疯的。

老板娘看着素素的样子，说：“素素．．．．．．”

丰子朝老板娘的脚开了一枪，老板娘倒在了地上。

丰子走到素素身后，从后面抱住她，他拿起了素素握着刀的手，然后走到老板娘跟前。他蹲下，素素不得不也蹲下，他在后面控制着她。他一手拿着枪，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握住素素拿刀的手，他们一起把刀刺向了老板娘的心脏，从刀尖一直慢慢的没入刀把，老板娘连惨叫都没有，抽搐了几下，没了气息。

素素睁大了眼睛，看着老板娘眼睛也没有闭上，只吐了几口血就死了，她终于昏了过去。

丰子站起来，把素素抱到床上，在屋里翻出了纸笔，写道，“还有一个人要处理，你先帮我照顾她。”

我说：“工厂是你炸的。”

他点点头，在纸上写下，“我炸了食堂，后面是煤气爆炸连带的。”

我说：“你现在要去找秦棋。”

丰子摇摇头，继续写，“还有一个，你们去迷石出口等我。”

丰子转身走了，我在他身后问：“除了秦棋还有谁。”

丰子停顿了一下，转过身来，嘴巴动着，然后便消失了。

我想着他刚才的口型，一下明白了，“大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