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出谷

红俏潘韬四澈等人拥挤在小小的药庐里，表情凝重。柴一念老神在在坐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喝完了一碗小米粥，又捧起一杯热茶，优哉游哉地吹着气。茶过半盏，这才不疾不徐地开口：“急什么，人暂时死不了。只不过……”他喝了一口茶，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只不过什么？”这句话果然吊起了四澈的胃口。

柴一念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只不过，她要是离了这雪山，我就不能保证她的性命了。”他那欠抽十足的脸，跟现代那些坑蒙拐骗的医生完全是如出一辙，特诚恳特忧国忧民地看着你，甩出一句：“住院吧。”

只不过，眼前这位架子更大一些：“话先说在前面，诊金一分不少得给齐了，另外，要留在这也行，我这儿的老规矩，只负责医病，不负责看护，你们看着办吧！”

红俏在一旁嘟着嘴：“麻烦死了。四哥哥，你要留下来么？”

四澈单膝跪地：“多谢城主。”

我不由又开始八卦起来，啧啧，四澈五琛，不简单啊不简单。

柴一念放下茶杯，挥挥手：“留下诊金，剩下的别杵在这里了。”说完凶巴巴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你留下来倒茶！”

我默默地往空了的茶杯里倒齐八分满，默默地垂手站在一边，等着挨训。

柴一念端起猛喝一口，大力顿在桌上：“玉容，不错啊你，半夜逃跑，你说我柴某人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徒弟？”

我检讨：“师傅，我错了。”

柴一念眉毛一挑：“你错了？你有什么错？你拿那些医书垫高睡觉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你错了？”

我闷闷地说：“师傅，我真的错了，我深刻检讨，我辜负你的期望了。”

柴一念冷哼一声：“辜负我的期望？我什么是时候对你有过期望？”

我语塞，一时说不出话来。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权当是在考验我的心理素质。

柴一念却挥了挥手：“罢了，摆着张苦瓜脸做什么？要走我会不让你走？我对人有承诺要收你为徒，可你要去要留我一开始也说了不强求，半夜和你小情人私奔算什么回事？生怕我要你诊金么？”

我看着他，一天两夜高度集中度的精神让他看起来非常的憔悴，虽然依旧是一张棺材脸，依旧在冷哼，依然很欠抽，但是我还是哽咽了，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叫了一声：“师傅。”

“别，我知道你从来没有真心诚意当我是你师傅。走了好，走了清静，就不用再来道别了。”柴一念看了不看我。

我朝他深深鞠躬，然后退了出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雪了，晶莹的雪花飘落站在门外等我的蓝轩和的肩头，我走过去，拂去他肩头的雪花，微笑着对他说了句最不要脸的话：“你知道么？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

“现在呢？”蓝轩和也微笑。

我继续不要脸：“现在我发现我其实是最幸运的。走吧，去余城。”

雪谷沿途的风光我来的时候根本没机会领略，看到粼光闪闪的海面，我有些发晕，不是雪谷么？不是药谷么？不是应该在人迹罕至的深山幽谷里面么？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有种时光穿梭带南唐门的感觉？

蓝轩和体贴地做起了临时导游：“其实雪谷与南唐门一样都是北湾海上的众多岛屿之一，只不过南唐门所在的岛屿终年迷雾缭绕，而雪谷所在的岛屿终年冰雪不化。”

我想起那天在止崎城高处瞭望，不由猜测：“你不会还告诉我距两岛最近的城市就是止崎城吧？”

“可以这么说，北湾海诸岛，必定要经过止崎城渡口。”蓝轩和回答我。

我不禁咂舌，以止崎城作为天然的屏障，婵双果然为南唐门的安危费劲了心思，那么聪慧的女子，可惜了。

蓝轩和轻轻抚摸着腰间的玉箫，眼神投向凌波深处，他抿着唇，似乎有痛惜忧伤蔓延开来。我知道他在想一个人，我知道那个人就是婵双。

我悄悄叹了一口气，扬起一个微笑：“凌霄花你说要是有一天海洋开发技术纯熟了，整片北湾海都是止崎城的，那红俏不是赚翻了？到时候祈水算什么？大夏算什么？止崎城主算什么？要是红俏愿意，她就是史无前例光宗耀祖的大海盗！”

蓝轩和被我逗乐了，他随着我笑，有些无可奈何地说：“你啊。”

笑还没收敛，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横了进来：“漂亮哥哥，你们是不是在说红俏？”

我抬头一看，瞬间笑僵死在脸上，这年代不能背后说人，说谁谁到。

红俏依旧熟练地把自己挂到蓝轩和脖子上，一边吃美人豆腐一边满意地说：“嗯，光宗耀祖，这个红俏喜欢。”

我缩着脖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红俏也只是瞟了我一眼，继续把注意力放在蓝轩和身上：“漂亮哥哥你们也被赶出来了么？我就知道那老头子最讨厌了，尽干些不讨喜的事情。要不你就随着我回止崎吧，离那臭老头越远越好。”

蓝轩和脸色尴尬，脖子被人牢牢搂住，还有些神色痛苦，闻言不敢怠慢想要拒绝，接收到我哀求的眼神，脖子一梗：“如此，就有劳城主了。”

红俏一兴奋，吧唧在蓝轩和脸颊上亲了一口。

潘韬一张俊脸黑了，蓝轩和一张俊脸红透了。七吟依旧笑眯眯的，六娲神色如常见怪不怪：“城主，船来了。”

一张能装下百余人的大船缓缓靠近，我有些激动，豪华大船啊豪华大船，蓝轩和你辛苦了，我会记得你的好的。

船靠岸的时候我再也激动不起来了，只见一身红装的书流云灵巧地从甲板上跳下来，妩媚的脸庞上挂满笑意，她熟练地把红俏拎过去，有木有样地在她脸上吧唧一口丢开，在红俏气急败坏的抗议中笑得分外得意。

蓝轩和有些担忧地朝我看来，我对他摆摆手，表示我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