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我的爱

很多事，就这样像风一样消逝。

有人说五指玄丹手也失传了。

晨光穿过山巅，照亮了滕连虎和杨龙英一行几人前行的路。

来到了黑风寨山底时，肖灿已带上南异雪在山下等待。

“老帮主。”

肖灿高声叫唤。

“几年不见，老帮主更见英姿飒爽，气派非凡。”

滕连虎跨下马：“单晴瑶呢？”

“小姐在山上好好作客呢！对不对，南异雪姑娘？”

南异雪道：“老帮主，小姐很好。昨日在帐中小姐看见一只癞蛤-蟆跳进酒杯，笑了好久。”

滕连虎微微一怔后，脸色猛地沉了下来。

肖灿道：“老帮主，这样你可以安心上寨了。”

滕连虎细想一瞬后道：“肖爷，无论大哥答应你什么，我可以加倍给你。”

肖灿脸色大变，怔了片刻，心虚地“哼哼”两声：“老帮主说的，肖某不明白。”

“我是生意人，肖爷也是。只要肖爷开口，我没有付不起的价。但大哥答应的，他就未必给得起。”

肖灿沉凝地注视他：“老帮主难道不会记恨我绑走了你的心上人？不会想十倍奉还？”

“肖爷只是受人所托，只要单晴瑶平安无恙，我保证不会追究。只是，单晴瑶若有什么损伤，不管是何人，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有办法把他捉回来，或者，买回来。”

肖灿的脸色越来越沉。

“若我有任何损伤，能坐上老帮主之位的只会是我三哥玉子扬，而绝不会是大哥。大哥若真有本事，老帮主之位他早就坐上了。”

肖灿垂首沉思时，滕连虎继续道：“肖爷若把单晴瑶交还，我不仅既往不究，还要多谢肖爷。此事让爹看清大哥的野心，安华马帮不会再有大哥容身之地。肖爷助我把大哥除去，我会把北地郡一带生意营收全部交给肖爷。”

肖灿蹙眉看向一脸淡定的滕连虎，眼中尽是犹豫不决的闪烁。

滕连虎从容道：“汉北军已经在前来黑风寨的路上。肖爷，沃尔坦杀将带了多少兵马？比得上汉北军一万大军？”

肖灿失声叫起：“你怎么知道沃尔坦……”

滕连虎沉冷道：“肖爷，大哥利用你除掉我，沃尔坦利用你掳走单晴瑶。他们在暗你在明，你不仅得罪了安华马帮，更得罪了大月氏。大唐你待不下；去到楼兰，就算沃尔坦想保你，楼兰北地王也不会为了你放弃安华马帮每年的进贡。去到西域，大月氏饶不了你。你若不回头，天大地大，也不会有你容身之所。”

肖灿眼眸渐渐透出了惶恐。

滕连虎道：“此时回头还为时不晚。把单晴瑶带下山，就说我一定要看见单晴瑶才肯上山。”

杨龙英突然奔前来到滕连虎身旁，急切道：“老帮主，快看，山上冒烟了。”

肖灿看见山上飘起的浓烟，双眼怒瞪：“不可能，他们这么快就放火。”

滕连虎怒视他：“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放火？”

“等，等你上去再放。”

滕连虎眼眸一震，失声呢喃：“我的爱！”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竹筒，用箭射向天空，一道红烟冲天而起。

“肖爷，我刚刚说的话你听明白了。单晴瑶平安，你就会平安。”

浓烟袅袅而起，在晨曦绚红上蒙上一层诡谲的黑影。

不久，身后就传来震耳的马啼声，几百名骑士飒飒而至。

红蛇帮莫爷骑马而至：“老帮主，要攻寨吗？李勇校尉的大军一个时辰后会赶到。”

滕连虎看向肖灿：“山上有多少楼兰兵？”

肖灿妥协一叹：“五千。”

浓烟开始从山上不同地方飘出，山上渐渐传来了吆喝声。

滕连虎跨步上马：“不等了，冲上去。”

红蛇帮莫爷拉着马去到他身旁：“老帮主，请在此等候。属下会把小姐救出。”

滕连虎遥望山上滚滚黑烟，剑眉如山峦重重地压在鹰眸上：“火是我的爱放的。她在提示我。”

三年前，在北地王府时的那场大火突然跃入他的脑里。滕连虎的手一紧，马鞭重重地打在马，马一声嘶叫，飞奔向前。

---

山寨上已是浓烟满布，兵慌马乱。

沃尔坦围上了湿面巾，大叫：“快去把那女的找出来。”

玉子扬看着满寨的慌乱，忿恨难平：“杀将，那妖女放了火，滕连虎一定有所警惕，恐怕不会上山了。”

沃尔坦扫了他一眼，狠狠道：“捉到那女的，我把她吊在山上，我看他来不来。”

“那妖女狡猾得很，铁链都绑她不住。杀将再抓到她时，可要小心些看管，别让她又逃了。”

沃尔坦脸色沉了下来。三年多前，她还是个小女孩时，就敢护住陆皓跳下山崖。

单晴瑶推倒一个酒埕，把它推到一棵树旁，爬了进去，再把埕盖虚掩。脚步声，吆喝声在埕外喧嚣，单晴瑶却能听到自己奔腾的心跳：四哥哥，你千万别上山，千万别上山。

“找到了吗？”

单晴瑶身子一震，是沃尔坦。

“还没有！”

“去把那个中了箭的丫头带来。”

“回杀将，那女的，也不见了。”

单晴瑶轻吁了口气。放火不久后，她趁乱潜回了帐篷，把毕岑抱出放进了一个酒埕。

“杀将，马棚的马没少，她一定还躲在山上。属下一定把她搜出来。”

“杀将，有兵马冲上山来。”

“什么兵马？多少人？”

“看起来像马盗。大概五百人，已经去到山腰。”

“布防！”

“杀将，一定是滕连虎的人。他看山上起火了，就迫不及待地冲上来。他一定不知道杀将在寨里。他来，正好来个瓮中之鳖。”

单晴瑶攥起拳头，玉子扬！

脚步声远离了。单晴瑶推开埕盖，偷偷地向外探望后，慢慢地潜伏而出。她用炭灰把脸摸黑，向喧哗的人群跑去。

“怎么回事？要打了吗？”

“楼兰兵在那布箭阵，人一冲来就射成刺猥，我们哪还用打。”

“不打就好，听说安华马帮的马盗很勇猛。”

“再猛也比不过楼兰兵。”

单晴瑶向山下眺望，大队人马在滚滚尘埃中隆隆而上，山腰的树林里已满布挽弓以待的楼兰兵。

单晴瑶回头看向马棚，蹙起眉头冲了过去。

“快闪开，马失控了。”

一群尾巴着火的马嘶叫着向山下冲去，没多久就跑到了山腰。

山腰的楼兰兵大惊地纷纷躲避时，一把清亮的声音在林中响起：“快走，有楼兰兵埋伏！”

单晴瑶骑在马上尾随马群，挥鞭击打马只向树林的楼兰兵聚集处奔去。

“我的爱！”

一把激昂的声音震天而起。

“四哥哥，快走，快走！”

“放箭！”

吆喝声后，箭群从山腰疾飞而下。

杨龙英手举盾牌护在滕连虎前面，不一会儿盾牌上已插上好几支箭。

“老帮主，这样的箭阵，我们攻不上去。”

杨龙英急道。

滕连虎双眼冒火地看向山腰处飞扬的烟雾和沙尘，一字一顿道：“攻不上也要攻。”

沃尔坦骑马赶到山腰，看见单晴瑶的马在树林中穿梭，嘴角冷冷地牵起。他引弓一射，一只箭疾飞而去，射中了单晴瑶的马。

马只应声而倒，单晴瑶重重地摔在地上。

“停！”

沃尔坦叫停的引弓的士兵，把被士兵捉住的单晴瑶拉过来。

“滕连虎，你看清在我面前的是何人？”他把大刀架在单晴瑶的脖子上“你想留住她的脑袋就一个人上来。”

“四哥哥，别上来。”

啪，沃尔坦重重地打了单晴瑶一个耳光：“我数到十，你再不上来，这小美人就人头落地。”

滕连虎紧紧地攥起拳头，突然肖灿拉马而上，举刀指向滕连虎：“快走。”

滕连虎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肖灿的眉头一挑，用口形道：“我会保小姐平安。”

滕连虎微不可见地点点头，和肖灿策马向前。两人在沃尔坦面前下马，肖灿的刀架在滕连虎身上，慢慢向沃尔坦走去。

“杀将，我不负所托，还是把滕连虎引上山来。”

沃尔坦哈哈笑起：“好！捉住了大月氏公主和安华马帮老帮主，北地王一定重重有赏。”

肖灿向沃尔坦俯身行礼：“一切都是杀将的功劳。”话音未落，他的刀一挥，打在沃尔坦刀上，大刀震离了单晴瑶的脖子，单晴瑶猛地攥拳向沃尔坦的腰间重击而去，再反身逃离。

肖灿就在此时跨前把大刀架在沃尔坦的脖子上：“杀将，这赏，我还是找安华马帮要吧！”

沃尔坦不能置信地怒瞪着肖灿：“你敢背叛我？”

肖灿的手轻轻一抖，旋即震定下来：“汉北军就在山下，杀将，你无路可逃了。我只是识时务而已。”

沃尔坦看向把单晴瑶紧紧地拥在身边的滕连虎，眼中的火渐渐冷了下来。

滕连虎看向沃尔坦：“汉北军一万大军已经在山脚下，你不想损兵折将，就叫你的兵，放下武器。”

沃尔坦冷冷扯起嘴角：“你不敢杀我的。”

“我的确不会杀你。三年多前你让大月氏公主逃了。三年多后，你又因为大月氏公主而被擒拿，若这消息传出来，右大杀将还有何颜面在楼兰立足？”

沃尔坦的脸色霎时变得铁青，他绷起如铁般的拳头，向山林怒吼：“放下武器。”

此时，杨龙英等人已冲上山来，牢牢地绑住沃尔坦，树林中的楼兰兵也毫无悬念地都放下手中的弓箭大刀。

一场如箭在弦的硬仗在轻描淡写间，偃旗息鼓。

终于，卸下心头大石的单晴瑶急道：“四哥哥，毕岑还在山上。我把她放在酒埕里，快去……“

滕连虎深深地注视她。她脸上的指痕，她眼中的血丝，像千根细针，密密麻麻地刺在心头。

他展开双臂把她紧紧地搂在怀中，在她的耳边颤声的呢喃：“我的爱，我的爱……”

单晴瑶的心震住了，过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四哥哥，我没事。毕岑受了伤，要快去救她。”

滕连虎松开手，指点杨龙英上山救人后，拉住单晴瑶同坐一骑，慢慢地走下山。

“南异雪姐姐有没有说癞蛤蟆跳到杯子的故事？”

单晴瑶不解地问。

“有。”

单晴瑶回过头，嘟起嘴：“你没听懂？三年前在安华马帮，我把你大哥踢到湖里，笑他是癞蛤蟆。之后沃尔坦来了，向你要杯子。”

滕连虎微微笑起：“我听懂了！”

单晴瑶愕然地蹙眉嗔道：“听懂了你还上山。山上有楼兰兵。”

“就算是阎王爷在，我也会上山。”

单晴瑶呆愣地看着他，突然想起玉子扬的话。

“那个单晴瑶是他的心上人，为了她，什么龟兹，乌孙公主他都不要，只是一心要娶她一人。”她悄悄地转过身，心跳得七零八落，失去了方向。

滕连虎的双手把她环抱得更紧，他的气息在她的耳边拂过，轻柔似风，却吹乱了满心涟漪。

“你，大哥……”

单晴瑶再也忍受不了雷鸣般的心跳，扯开话题。

“我会把事情的始末告诉爹，爹会处置他。”

“他一心要取你性命，你要小心！”

“有很多人想取我性命，我不是活得好好的。你别担心我。真的有危险，顾好自己，别为了我去点火烧山。”

“我怕你真的上山，中了他们的圈套。”

滕连虎的手一紧，低下头把脸贴在她的脸上：“我的爱！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单晴瑶的脸像是烧了起来：“四，四哥哥，我，心里……”突然她看见一道闪闪银光从人群中疾飞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