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离国子嗣（二）

“免礼。”左尘广袖一挥道。

“谢皇上！”众人起身。

众人起身间，左尘手揽莱岚已是往上走去，落坐在上，左尘抬眼看向司徒裳，冷艳的脸蛋略显憔悴，一头乌发未挽，身着睡衫，想来宫女所言不假。

这样想着，左尘便是面带一丝笑意道，“这上裳宫，朕似乎许久未曾来过了。”

左尘边说边用眼神打量了四周，眼底浮出一种情绪，给人一种错感，似乎是在怀念这里，好像他对这里有着一种感情，好像对这的主人也有着一种情感，但还不待他很好的将这感情表达出来，坐在他怀里的莱岚，便是起了身，走了下来，直至司徒裳的面前道：

“想来，妹妹也是许久没有到姐姐这来了。”莱岚脸上堆满笑意说道。

回想当初一起进宫时，司徒裳便和莱岚分进了一个宫里，那时两人虽说同龄，但这司徒裳长了莱岚月份，于是莱岚便唤了司徒裳姐姐，只是这是几年来，莱岚第一次叫司徒裳姐姐了，毕竟她们已经不在是当年了。

听着莱岚的话，司徒裳往后退了半步道，“岚妃能来，上裳宫可谓蓬荜生辉。”

这刻意的举动，和疏远的话语，让莱岚脸上的笑容顿了下，但也不阻止不了莱岚在左尘面前温柔如水的样子，只见她嘴角轻轻上扬，玉手伸出，轻轻握住了司徒裳的手道：“姐姐这是哪里的话，莫不是嫌弃妹妹了？”

“岚妃言重了。”司徒裳轻轻抽出手，眼帘微微垂下道。

两人说话间，左尘已是走了下来，微微咳嗽了两声后道：“都是朕的妃子，何须如此见外呢？”

“皇上教训的是。”闻言，司徒裳低头说道。

“朕听说裳妃最近未踏出这上裳宫半步，可确有此事？”左尘看着司徒裳问道。

“臣妾身体不适，所以未曾出去。”

“过两天就是十六了，该是戏班子进宫了，到时候去看看吧。”左尘双手负在背后说道。

这话一出，司徒裳微愣，莱岚却心头一醋，皇上何时变的如此温情了？

但还不带二人心底揣测出点什么，便见李义从外匆匆赶了进来，面色惶恐，“参见皇上，岚妃娘娘，司徒娘娘。”

“什么事？”左尘眉头一拧，心头生出一丝凝重感，毕竟这李义也算是两朝老人了，做事的都是稳稳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听到左尘的问话，李义面露迟疑，思绪飞转后，走上前，俯在左尘的耳边低语起来。

莱岚和司徒裳也看的出，李义今天的不一样，都不由的心头秤了一下，美目皆是若有若目的向左尘看去，微微屏息，试图能从李义私语中听见什么。

短短几句话道毕，李义微微退后一步，垂帘，静待左尘的旨意。

话语入耳，左尘的眉心紧了紧，脸上淡然无绪，眼底却悄然滑过一丝凛冽，众人呼吸间，他挥袖离去，见状，李义紧忙跟了上去。

“皇上！”见此莱岚大呼，可是已是晚矣，左尘带着李义扬长而去。

突然匆匆来，又突然匆匆离去，众人不由疑惑不解，面面相觑，心里不由突生各种腹议，猜测最多的也就属这些当下人的，最近这宫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他们不得不猜测这离国，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参见皇上！”

不过两柱香的时间，左尘已是来到了死牢门前，见来的人是当今皇上，守着牢门的士兵们纷纷跪下，高声呼道。

左尘唇角微抿，行如利风，广袖在半空一挥，就在众人起身间，左尘已是步进了牢内，在一间铁牢外停了脚步，双手负在背后，两眼无绪的望着，被关在里面的白衣身影，此时她娇柔的面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变的憔悴之极，整个似乎也瘦了下来，已是不如原先瞧见的好。

“参见皇上。”柳云和杏儿等人见左尘负手在外，不由都纷纷跪下说道。

见此，左尘沉默了，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左尘眼底浮出一丝杀意，但在这沉默中又渐渐消亡，明明只是半盏茶的时间，让这本是安静的牢房，更显秘静，更显的慑人心魂，尤其对杏儿来说，即使她跪倒在地，一眼未曾抬眼过，但都止不住心底的害怕，和瑟瑟发抖的身体。

原来有的人，真的要比死还可怕。

“都起来吧。”左尘语无情绪道。

闻声，跪在地上的人都默默的站了起来，杏儿也是小心的扶起身边的柳云，害怕的垂着眼帘，早知道，她不该在牢房里大喊，死在牢里，也好比死在皇上的手里吧。

柳云虽说不如杏儿这般害怕，但是手脚已是冰凉，在天子面前，她哪里还能淡然，就在刚刚，杏儿失口道出了她怀孕的事情，想必皇上已是知道了吧，不然也不会在这种地方。

想到这，柳云深吸了口气，微微垂帘，不过一死，那又何妨，在这深宫，不过是生不如死，早死的话还是一种解脱，自我安慰的她，嘴角不禁泛起了一丝笑意，是没有苦意，相反还带着一种甜甜的味道，名副其实的江南女子该有的那种味道。

这细细观察柳云的左尘见此微愣，在这种地方，她居然还笑的出来？

但还不待左尘继续思量，一个身影从外慌慌张张的赶了进来，肩挂药箱，面富红光，看着摸样像个四十多岁的人。

“微臣参见皇上。”来人匆匆的在左尘身边停下了脚步，朝左尘俯首道。

左尘并未理睬，面依旧无绪，一直看着柳云的眼，未曾移动分毫，似乎不知道自己身边有人正在朝他行礼，见此，站在后的李义朝来的太医使了一记眼神。太医立马心领神会的，用手拢了拢肩头的药箱带，连忙抬脚向关押柳云的牢房走去。

这时立在门边的狱卒，眼明的立马给开了门，让太医进了去。

“娘娘。”太医走到柳云的面前俯首道，行礼后，太医伸出大袖中的手，掌在柳云的面前。

见此柳云微微点了点头，伸出自己的手，放在太医的手中。

恍若间，众人屏息，静待太医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是否如柳云身边的宫女所说，她的主子已是怀上了皇上的龙子。

太医也知这件事情兹事体大，丝毫不敢怠慢，心里更是给自己强打了十二分留心，仔细，眉张眉皱，呼吸间，他便在心里暗自思量，最后肯定了，弯腰放下了柳云的手，转身面向左尘道：

“恭喜皇上，娘娘确实怀有龙子。”道贺间，太医已是跪下，见此，在牢内的他人们也是纷纷跪下道，“恭喜皇上！”

闻言，左尘的眉尾扬了扬，嘴角勾起，道：“免礼！”

众人起身，面露笑意，要知道这可是皇上登基十年来第一个皇子，很有可能就是以后的太子，未来的皇上。

这样想着，众人看便朝柳云俯首行礼道，“恭贺娘娘！”

如今想岚妃那些妃子，恐怕是要排在后面了吧，荣宠之极，却无所出，女人一生的确是要靠一张绝华的脸，可这容貌却抵不过时间，所以女人在这深宫终究还是要靠这肚子的，就这片刻，身为下人的他们便是重新为自己规划好了站线。

然，柳云却没有开心，她收回袖中的手，已是出了层细汗，她不知道眼前的皇上到底在想些什么，而在旁本是害怕的杏儿，疑惑不解的偷偷抬眼看向天子，只见那龙颜上毫无情绪，这……

“来人，送娘娘回琉璃阁！”左尘收回最后一眼，转身离去时，大声说道。

见此，在后的李义俯首道了句，“是。”随即抬眼看向柳云道，“娘娘请移驾。”

一夕间，柳云跨过死亡，一得荣华盛宠，然这消息便是很快在宫中传开了去。

各个宫的妃子，听闻这事，皆是大惊，怀有龙子，可是她们梦寐以求的，可是不管她们使了多少法子，在公公那儿花了多少银子，都未果，怎么就让一个默默无闻的娘娘给怀了去呢？不是打入死牢了吗？怎么就住进了琉璃阁，这真是有了龙子，都能改写生死簿了。

“哎呀，柳云娘娘这是好命到了。”

消息传遍后，便有两个妃子，在院中互相笑意道。

“是呀，改天定要好好拜访一番，恭喜，恭喜，让我们也沾沾这喜气。”

虽说是在谈笑，虽说是在说着喜气的话，可是她们的心都在为此事抓狂不已，恨不得下一刻，宫里就传出现住琉璃阁的那位，一个不小心，伤了腹中的龙子的消息。

“妹妹你说，我们该挑些什么东西送过去呢？”原先说话的妃子，侧头向身边的女子看去。

虽说不喜，但若能巴结上，那她们在这后宫的下半辈子也就是无忧愁了，可像她们这样没有什么地位的，也不得宠的妃子，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好东西送过去，好东西也早就在宫中打点用掉了。

闻声，那妃子也是面露迟疑，这要送什么好呢，就在这迟疑中，一人身影向她们走了过来。

“本宫宫里有些东西，若两位娘娘不嫌弃，可否随本宫一起挑一挑，正好本宫也是想去给云妃娘娘送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