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交涉人

比案子无法破获更糟心的是，又一起案件的发生。

柳居姻回来后不到三天的时间里，各地方上报的袭击案达到了十件。当柳居姻还白着一张脸的时候，翻了翻这些报告，她的脸色直接由白变青。

每一个案子，都毫无例外的出现了火人的身影。这个火人也延续了一贯的作风，只是吓唬吓唬对方，并不取对方的性命。这种恶劣的行径很容易被当成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如果没有蓝汛的死亡的话。柳居姻能肯定就是，这些人，火人肯定不会全部杀死，但里面肯定有他的目标。他的恶作剧，不过是试探，看看自己是要取谁的性命。

而如果只是这样，柳居姻还不至于这样头疼。当许悦将网上疯传的视频放到她眼前的时候，柳居姻紧绷的神经终于断了。是的，这一次不仅有普通人看见了，还被拍下了视频。虽然评论里大部分表示这视频做的不错，很有真实感，但总归会有人相信这的确是超自然的现象。柳居姻揉了揉凸起的太阳穴，觉得糟糕透了。要不直接上报总部好了，这种家伙的实力远远超出818事务所的实力，处理起来难度太大。可是按照目前的危险等级，似乎还不够向上一级提交的资格。面无表情的又看了一遍视频，柳居姻已经做了别的打算。

“部长，有人来拜访。”简雨走了过来。

“谁。”柳居姻有些不太高兴，她正在推演过程的时候，不希望有人打扰。

“是交涉人。”简雨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弃。

“请他进来。”柳居姻出乎意料的没有排斥。

所谓交涉人，就是普通人中知道异能者存在的人中，选出几个作为代表，与异能者进行交涉，以此保护双方的利益。虽然如此，多数的交涉人还是站在普通人这边的。异能者的利益往往被他们忽视。不过C城所在省份的交涉人比较特别，他叫林韧，似乎并不确定站在哪一方的立场上，这也是柳居姻对他稍有好感的原因。当然，这也是其他交涉人对他颇有微词的原因。

简雨带进来的，是一个大约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身材高大魁梧，看起来很有气势。满头黑发，倒显得年轻了很多。他的脸上也没什么皱纹，看起来生活的还不错。只是眉宇间一道竖纹直下，破坏了整体轻松的感觉，他似乎也有什么深深悲伤之事。这件事柳居姻倒是知道，早年丧妻，毕竟不是愉快的事情。说起来，他的妻子和自己还有些亲戚关系，自己算是他的晚辈，按辈分，还要叫一声叔叔。

“林叔。”柳居姻带着淡淡的笑意迎了上去。虽然勉强算是亲戚，但毕竟无事不登三宝殿，林韧今天这样西装革履的过来，想必是别有用意。

“小姻啊，你看起来怎么不太好？”林韧看着柳居姻脸色发白，有些不太好的感觉。

“没什么，只是最近异能使用的有点频繁。”柳居姻毫不在意，打了个手势，让简雨倒点水上来。

寒暄一番后，两个人面对面坐下来，柳居姻知道，这是要谈公事了。如果是家事，是不会面对面坐的。其实，家事也没什么好谈的，林家的两个孩子，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异能者亲戚。甚至，他们都不知道柳居姻等人的存在。毕竟，对于林家，真正有血缘关系的，已经死了。

“不知道林叔今天来有什么事？”既然是公事，柳居姻也就懒得装什么了，她现在连笑一笑都嫌费力气。而且，林韧来的目的，柳居姻也大概猜的到，现在不过是确认一下而已。

“都是熟人，我也不买关子了。”林韧也变的严肃起来。“最近的异能者事件，你是知道的，上面要求尽快解决这个案子，并削减影响。”

柳居姻听了，眉头微微一皱，“林叔，你知道的，这种案子，即使我们想尽快解决，也是不可能的。”

“我也知道。”林韧叹了口气，“不过这事，上面压的厉害。我也是惯例过来说一下，怎么做，还是看你们。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能帮你们压一下的。”

“那么，善后的事情，还多多摆脱您了。”柳居姻皱着眉头，“现在可以统计多少人目击了现场吗？”

“目击者不多，十几个。但是视频流传的就太广了。”林韧道。

“视频不用担心。”柳居姻道，“只要不删掉，随便它流传，时间久了，也就过去了。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多少人关心的。要是删了，反而会有人大惊小怪。倒不如在视频上附加一句：有认识这个火人的，悬赏多少之类的话。”

“这个怎么说？”林韧对后一句表示有些不理解。

“总部也查不到这个异能者的资料，也就是说，是个未注册的异能者。那句话，懂的人自然会看；不懂的，只会觉得是个玩笑，视频的可信度自然也就大大降低了。”

“你挺懂的。”林韧笑了。

“我只是知道现在这个社会，大家普遍的心理。”柳居姻道，“越是认真，越是玩笑；越是玩笑，越是认真。”

“那好，上面我会继续顶一下。你继续调查。”林韧起身，准备离开了。

“不送。”柳居姻起身，微微鞠躬。

“你还是在乎的。”林韧苦笑了一下，没再说其它的，有些颓废的离开了。

大门咔哒一声关上，柳居姻脱力了一样跌坐在沙发上。怎么能不在意？你的儿女，也是流着陈家的血，可他们从来不知道。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死时是有多么的惨烈！他们对自己母家的一切都毫不知情！即使作为父亲，不想让自己的儿女留下阴影，也不该这样隐瞒。

“姑姑，姑父，濡川。”柳居姻嘴里喃喃的念叨着。简雨只看见向来冷漠的部长，此刻却是哭了。

虽然说是要加快侦查的速度，但实际上过程并不顺利。虽然视频后面也加上了看似玩笑的悬赏，但这几天来并没有收到有用的电话。文安这几天面对着巨大的来电轰炸，还要保持良好的形态一一回复，整个人都陷入了对自我怀疑的状态。

又挂掉一个毫无用处的电话，文安深深的叹了口气，趴在了办公桌上。果然，那些当这个是玩笑的人，纷纷来电。文安每次都希望下一个来电能提供有用信息，但每次都是空欢喜一场。

大约是不可能的吧！文安想，了解情况的人，总感觉不会是会没事上网看视频，然后还敲热线的人。这些天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被袭击的异能者，还没有出现伤亡。

“请问，是818事务所吗？”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很是空灵的声音。

“啊，是。”文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从这几天麻木的状态回过神来，意识到了什么。“请问你是？”

“请问，柳居姻柳部长在吗？”那边并没有自报家门。文安有些发愣，自己该怎么回答她？过了很久，文安才犹犹豫豫道：“在。”

“多谢，请转告柳部长，一心血即刻来访。”那边这样说了，没等文安再问些什么，就挂断了电话。文安看着手中的话筒，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等他反应过来什么的时候，立刻火烧屁股一样跑到了楼下。

“部长！有个叫一心血的人说即刻来访！”文安跑到半路就大喊了出来。

“知道了。”柳居姻冷然道，“所有人都下来。”文安听了，再次慌慌张张的跑到楼上。其实也就需要叫一下王志文和许悦。王志文和许悦听说是一心血后，也是慌慌张张就跑了下来。

等事务所的人都差不多到齐了之后，门口就传来叮铃铃的门铃声。事务所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谁去开门。

“都跟着我。”柳居姻说着，带头走出去。显然，对即将来到的这个人，柳居姻是抱着十二分的敬重去迎接即将到来的人的。这让文安很好奇，这个一心血，究竟是什么人？

“一心血是什么人？”文安小声的问着许悦。

“你看了就知道了。”许悦明显有些紧张，连头都不会一下，紧紧的盯着门口。

柳居姻缓缓的打开门，带着事务所全员迎了出去。文安跟在后面，微微的探头看去，却只看见两个道士打扮的女子。难道，她们就是一心血？

柳居姻快步走上前去，亲自打开门，对着站在前面的那个女子深深一揖。

“见过一心血道长。”

“跟着做。”许悦小声道，催促文安和他们一样行礼。文安有些慌乱，但还是规规矩矩的行礼了。

“无上天尊。”一心血执道家礼，也是深深一揖。

“道长里边请。”柳居姻微微侧身，将一心血让了进去。一心血也不多客气，走在了前面。

这就是一心血吗？文安有些惊讶。这不正是电话里的那个声音吗？原来是她亲自打电话过来的啊！可是，她为什么不让她身边的那个坤道打电话呢？文安有些奇怪，而再看一眼，这一眼吓了他一跳。那个他以为是坤道的，其实是个木头做的人偶而已。

只是不知道，这个一心血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让部长都这样恭恭敬敬的。文安一时想不清楚，就打算在一边观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