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罗伊也像朱潆阮那样，转正头，望向天花板，把手放在自己的腹部上，淡淡得吐出一口气，嘴唇嘟得长长的，这个姿势朱潆阮再熟悉不过了，朱原雄平时吐烟的姿势也是如此，眼角还改不了习惯的微眯着。

“有啊，你呢？”朱潆阮此时真的想在罗伊食指和中指之间赐予她一根刚开始燃烧的香烟，太渴望了。大概也从怀孕就开始戒烟的，要不然朱潆阮不会闻不到她的烟味，也或许奶腥味早已把烟臭味覆盖了。

“嗯。”朱潆阮也把双手从被子里抽出，放在小腹上。如果此时天花板的透明的，那么在上一层的曾航俊或许会以为两人已成两具死尸，即使一具死尸，在吸氧，太诡异了。

朱潆阮不知道能不能把于鸣看作她喜欢的人，从小到大，于鸣更多担任的角色是一个哥哥，成为所谓的恋人，也不过于鸣和她奶奶想的一个名分，可慢慢长大了，这个大哥哥对她伤害的程度远比保护她的程度要大得多，即使如此想，她还是觉得她是喜欢于鸣的。

罗伊或许是烟瘾起了，食指与中指在腹部上没有边幅得弹动着，朱潆阮转头望向她。

这样已经算是朋友吗？朱潆阮突然想着，她对于朋友这两个字更多的是抽象的概念，从小到大她没有什么朋友，性格过度孤僻，旁人过于疯癫，稀有的曾经几个，也在朱原雄穷途末路的时候走散了，别人都爱说：时间可以完整一段感情，也可以推翻一段感情，无论亲情，爱情，抑或友情。

可是在城东区，时间仿佛都不是什么事了，每个人都如此匆忙，连时间也顾不上某段感情了。继而，利益，肉欲充斥了这个空档。

“现在呢？他在哪？”罗伊转头望向朱潆阮，与之前不同，她眼角一丝泪痕都没有，继而又转正头望向天花板，两个人仿佛恨不得把天花板看出一个洞来，用迷茫的眼光。

朱潆阮无言以对，她真的不知道于鸣现在在哪，反正不在医院就是了，还没想到深处，罗伊幽幽地说。

“我喜欢的人，他三年前死了。”朱潆阮突然一惊，用一种异常惊异的目光望着罗伊，一霎后又把头转正，闭着眼。

‘如果我就这样死了，于鸣某天，躺在病床上，对着隔壁的病人说，我爱的人，死了。’吗？朱潆阮这样想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只能想到于鸣，她眷恋的事情应该很多，对黄玲娥的担心，对家里那只不怎么年轻白猫的牵挂，对朱原雄抑或是冯荣华的恨。

朱潆阮没有应答了，一直以来她都准备好死的准备，对于任何人，包括于鸣，如今她却胆怯了，于鸣终有一天会成为别人的男人，守护着另一个人，拥抱着另一个人，而那个时候，她应该死了。应该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