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父女的正确打开模式

那时候，班上有很多人都开始了早恋，让许多家长苦不堪言，我妈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因为谁要是喜欢上了我现在这样子，那一定是真爱。

因为老师安插在班上的卧底，班上的小情侣都被各个击破了，那时候我最讨厌的就是班干部了，他们每天像跟屁虫一样的站在老师身后，真的不嫌自己恶心吗？

老师也是，居然把一个个心机婊留在身边，不会觉得讨厌吗？

也许是我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反正我除了成绩，在班上一直默默无闻。

那天晚上，我上完晚自习，独自一人回寝室，学霸都是孤独的，这是老师说的。

晚风牵着我的手，月光抚过我的脸，我深吸一口气，吸走宁静夜晚中的天地光华，这是我学习的秘诀。

班上的韩露露和孟野谈恋爱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不过也没关系，因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向来不在意这些。

他们的恋情一直是班上存活的最久的，谁都知道孟野家里有钱，没人敢惹，那时候，班上最不能惹的两种人就是成绩最差的，和成绩最优异的，很显然，我是第二种。

如果我不是瞎子的话，我想我今天是亲眼看见什么是谈恋爱了，虽然天已经很黑了，可是我的钛合金眼还是看见了不该看的，这就是传说中的秀恩爱吗？

韩露露坐在孟野的腿上，看样子是亲上了吧？

我倒是没有一点儿面红耳赤的羞耻心。

“韩露露，这么晚了你不回寝室吗？”

也许他们太忘我了，韩露露被我猝不及防的一声吓的从孟野的腿上跳了起来，孟野则是被我惊得一把推开了韩露露。

一秒钟之前还亲密无间的两人瞬间隔了十万八千里，看来他们不是真爱啊，也许他们也感觉到了对方带给自己的尴尬，一时间谁谁都没有说话。

“戚夏，你这是做什么？神经病吗？大晚上的出来吓人。”

由于我打断了孟野的雅兴，他快速的向前几步对着我怒吼，很显然，他现在想撕了我，不过我也不是好惹的。

自从我家的经济危机过去以后，我就报了跆拳道的兴趣班，一个游手好闲的孟野我根本不屑。

“我刚下自习就见花园里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好奇就过来看看了，谁知道是你们啊？”

嘴上装着无辜的我，内心其实挺快意的，我的确是故意的，谁让他们碍了我的眼，我就是这么喜欢恶作剧。

“现在看完了，可以走了吧。”

孟野抹了一把脸，无奈的吼着。

“当然。”

别看我平日里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其实我是很好说话的。

一步，两步。

“这么晚了，老师一会儿该查寝了，韩露露，你要跟我一起回寝室吗？”

稍稍思虑了一下下，我回眸一笑对着风中凌乱的两人来了这么一句。

孟野的鼻孔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急剧放大，看的出来，他很生气，下一步应该就是冲过来对我动手了吧？这样我就可以一把拉过他的手，脚下微微用巧劲儿一勾，左手给他一圈，顺势再一个过肩摔收尾，简直是太帅了，要知道我的跆拳道练了这么久还没有实践过呢，今天晚上我特别想试一试。

事情并没有向我期望的那样，孟野难得的那么好脾气，他鼻孔放大也仅仅只是放大罢了。

韩露露乖乖的跟在我屁股后面回寝室了，也许是因为不好意思，她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那个戚夏，你会告诉老师吗？”

韩露露小心翼翼的问，似乎是在套我的话。

我回头瞥了她一眼，看的出来她有些小紧张，今天她的手一直抓着她的衣角，洁白的牙齿也轻咬着嘴唇，似乎她自己也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她是班上的乖乖女，成绩在班上也还算是上层，怎么会看上一无是处的孟野，我真是想不明白。

若是今天的事情被她那望女成凤的爸妈知道了，一定会剥了她的一层皮吧。

“无聊。”

我吐出的两个字就足够她松一口气了。

“谢谢你。”

韩露露那激动的样子像是我救了她全家的命一样，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韩露露和孟野的恋情一直没有被老师发现，他们也完全没有因为那天晚上我的不小心而收敛，反而更加肆无忌惮了，常常是在教室里两个人就开始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了。

班上不知有多少人因为他们两个倒胃口的人成绩下降，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人去向老师捅破他们的窗户纸。

孟野为了感激我没有告发他而破天荒的要请我吃饭。

那天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堵在我回家的必经之路上，让我不得不停下来。

“明天我请你吃饭吧？”

他身后还跟了连个小跟班，一样的鸡窝头，小小年纪就开始抽烟了，我知道，那是他从他爸爸那里染上的陋习，班上的男生都是这样，他们说那样很酷。

“我没时间。”

我一口就拒绝了，并不是怕了他，虽然我真不敢保证我能打得过三个男生。

“明天不是星期六吗？在学校你没时间也就算了，周末你也没时间？你是不是不给我这个面子？”

孟野看起来是急了，一口气将嘴里的烟扔在地上，约了我三番四处也没成功，看样子是有些不耐烦了，毕竟后面几个小弟看着呢，我的拒绝让他很没有面子。

“几点？”

见周围的同学散的差不多了，我有些急了，再晚一会儿我妈该来找我了。

孟野似乎也没有想到他还没有进一步的劝我，我就妥协了，满脸都写着诧异。

“那个，我......哦......明天中午十一点，雄狮饭店。”

看他结结巴巴的样子，我就感觉很无力，连时间都没有定好还约什么人啊？我的心中无数个草泥马飞奔而过。

不想跟他再浪费时间，我绕过他飞快的跑开了。

那时候我最喜欢的运动就是跑步了，只有跑步的时候，风轻轻刮过我的耳朵，在我耳边呢喃着，向我诉说远方所发生的有趣的事。

以最快的速度回家，我胡乱的拿起冰箱里的矿泉水瓶蒙头喝下，咕噜咕噜，噗。

也许是我喝的太猛了，三秒之后才觉得味道不对的，这明明就是酒嘛。

脸一下子就红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我做了错事，还是因为酒精上来了的原因，一下子少了大半瓶，我却意外的没有醉意，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去楼下的超市补救一下。

出出进进我用了差不多五分钟的时间，将地板上的口水加酒水擦干净，喷了空气清新剂，我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等待着我的醉意上头，迷迷糊糊中我等来了我爸。

那是我印象中第一次单独和他相处，记得以前他从不正眼看我的，因为他一直想要个儿子，我们之间的相处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完全没有父女间的亲密。

家里的象棋他也从来不跟我一起下，有很多时候，我都透过门缝悄悄见他坐在地板上自己一个人分饰两角，尽管我的象棋已经下的合格了。

“饿了吗？”

他问我。

“嗯。”

因为刚刚偷喝了他的酒，我也不敢多说话，怕口中的酒气被发现。

天呐，我真是蠢，刚才怎么没想到去买盒口香糖呢？真是快被自己给蠢死了。

还好他没有多问，只是转身去了厨房，开始叮叮当当的做饭了，我慢慢起身走向厨房，见他高高大大的身形在小小的厨房里显得有些笨重，可是我并不觉得好笑，反而是很感动，似乎这才是父女的正确打开方式。

听妈妈说，自从我从妈妈肚子里出来，他知道我是女儿的时候，脸上所有的欣喜都消失不见了，他甚至从来没有抱过我一下，就连我一岁的时候，我们拍全家福，我也是在我妈的怀里。

我的眼睛湿润了，若不是我感觉到脖子里的凉意，我可能不会发觉我哭了。

最后我还是悄悄回沙发上了，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我不想让他发觉，在他们的印象里，我一直是一个很坚强的人。

那天妈妈不在家，我和爸爸难得的和平相处，晚饭很好吃，尽管没有我喜欢吃的肉。

“今天你妈不在，喝两口？”

爸爸从冰箱里拿出我刚刚补满的瓶子。

“好。”

我不动声色的点头，我知道他有话想跟我说，只有喝了酒，他才能壮着胆子跟我这个生疏的女儿说说话。

面前小小的杯子很快被斟满，我们碰杯，一口闷下，喉咙中的那种刺痛感让人的神经渐渐放大，我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清晰，辨识度仿佛比平时更高了。

“这些年，我一直没有给你和你妈更好的生活，你是不是有些埋怨我？”

他又闷头喝了一杯，这一次却没有给我倒，也许是怕我喝醉了。

“没有。”

我的声音有些哽咽了，虽然我在心里却是埋怨过他，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瞬而已。

“什么没有啊，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就是埋怨我。”

他又喝了一杯，我从他的眼眶里看出了些许的湿意，他哭了，这是我第二次见我爸哭，第一次是他失业，我们一家为生计发愁的时候。

那一次仅仅是为了一个男人的责任，这一次是因为对我的愧疚，尽管我只有十五岁，可是我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我爸对我迟来的歉意。

“现在我过得很好。”

也许是在安慰他，这句话我脱口而出，我一直以为我是恨我爸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只是个想要父爱的孩子而已。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我最后的一句话，他醉了，脸红彤彤的，躺在桌子上，打着震天响的呼噜，我第一次不觉得心烦，而是觉得我老爸他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