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水鬼
“我们靠近点湖中心吧，这人太多了。”牛大力一猛子扎下去，水面上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湖中心的水会不会太深了？”苏天有些迟疑，换做平常的话他没有这么胆小，只是现在他总有些心神不宁。
“哎哟，苏天你不会真怕了吧，我们就往中心去一点，没必要真正靠近，你看那边不是也还有人？”牛大力从湖水中浮起身子，向苏天的脸上吐了一口水，引得苏天笑个不停。
两个人在水中嬉闹着，不一会就越来越靠近湖水中心，玩累了之后两个人都懒懒地泡在水中，谁也不想动。
“别乱……”苏天觉得后背有些痒痒的，以为是牛大力又在偷偷捣乱，但是牛大力分明是在自己的对面，根本不可能绕到苏天的身后。
苏天的心尖突然地就颤抖起来，后背浸润着的湖水也瞬间有一种冰凉的感觉，一股诡异至极的气息从苏天的背后升腾而起，顺着苏天的汗毛直接流入苏天的身体之中，使得他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战。
“开什么玩笑，现在可是夏天……”
就在这时，苏天背后的异样之感却更加强烈起来，一种冰凉而又滑腻的触感在浮动在苏天的脊背之上，中间甚至还夹杂着一些细碎的，略带粗糙的摩擦感。
这种异样的感觉瞬间使得苏天的身子完全僵硬起来，整个人都瞬间炸开，苏天的全身上下都不敢乱动，甚至连开口的勇气似乎也已经丧失殆尽。
苏天的喉咙动了动，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发出声音，背后的神秘存在像是一个难以言明的恐怖怪物一般附着在苏天的身体之上。
呼……
苏天感觉一口凉气在他的耳边吹起，顿时整个人炸毛起来。
砰砰砰！
整个世界之下苏天都仿佛只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之声，他强忍着扭过头看一看这个传说之中的怪物的冲动，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眼珠子不断颤抖着。
而对面的牛大力却浑然不觉，他一直以为苏天不过是在闭目养神罢了。
此刻一阵清风吹来，牛大力觉得浑身舒坦，整个湖面之上倒映着最后的日落红，湖中心的一阵风吹芦苇声一点点地扩散开来。
“转过头来……”
苏天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神秘的声音，其中仿佛蕴含着某种神异的魔力一般。
听得这句话，苏天的全身忽然颤抖了一下，像是触电一般浑身酥麻动弹不得，受到这种声音的诱惑，苏天的头颅开始僵硬地转了过来。
苏天都仿佛能够听得到自己的头颅转身的时候咯吱咯吱的声响。
“鬼啊！”
当苏天终于能够看到这一张脸的时候，她完全符合苏天心中对于鬼的认知！
仅仅只是一眼，苏天就再也难以忘记这种非人类的面孔所带来的强烈的冲击力。
惨白的面孔之上，被湖水浸泡到腐烂的面容，扭曲变形的五官，伸出长长的舌尖正准备舔舐苏天的脊背，而身后的长发竟然是生长在湖水之中的水草，绿油油地在湖水之中格外醒目，垂下来的水草正好遮挡而住面孔之中的眼睛。
“鬼？在哪里在哪里？”牛大力一脸吃惊地望着苏天恐怖而又惊骇的脸，他从小就胆子大，但是要说不惧鬼神那还差的远。
苏天吓得再也不敢回头，“不就在我背后吗？你没看到吗？”
“你别过来啊！”苏天还算讲义气，在危机时刻不想让牛大力过来犯险。
“你背后？”牛大力一副你吃错药了的表情，非但没有远离苏天反而直接向苏天游了过去。
“你小子是不是泡水泡傻了？哪来的水鬼？”牛大力上来就直接一巴掌向苏天的额头拍了过去，顺便还使劲地在苏天的脊背处捋来捋去。
“你背后明明清洁溜溜，哪来的什么水鬼？”
苏天挑了挑眉，伸出手有些迟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脊背，果然只能摸到自己的脊梁骨，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之前的那种诡异之感也早已经消失不见，转过身来，背后是一片空荡荡的水面，最后的夕阳余晖还带着残留的温暖，与之前的景象完全不同。
“到底怎么回事？”苏天转过身，眼神不自觉地扫过牛大力。
“大力！水鬼在你身上！”
一张诡异惨白的脸，无数杂乱的水草的遮掩之下之中露出了一张空洞而又无神的双眼，正直勾勾地看着苏天。
牛大力吓得一哆嗦，“不会吧！”
他脑子简单人也没想那么多，竟然就真的向自己的身后摸了摸，但是空无一物，分明什么都没有。
“苏天平白无故地大白天你吓我干什么？”牛大力又好气又好笑，不断地向苏天泼水。
苏天这一次没有向往常一样泼回去，定睛一看之后，牛大力的身后的确什么都没有，那个两度出现的鬼影再也没有出现过，甚至苏天疑心这是否就是自己的错觉。
“别闹了，我们还是赶紧上岸吧。”不管怎样，苏天都不想再待在这个湖里面。
“苏天你没有事吧？”牛大力也觉得苏天有哪里不对劲，但是苏天执意不愿多说。
“没事，我们赶紧回去。”岸上苏天一边穿衣服一边叮嘱牛大力，“大力你听我说，今天就当我看错了，一切都没有发生，记住千万不要告诉你的父母。”
牛大力一脸奇异，“那好吧，不过我觉得你今天本来就说了一天的胡话。”
苏天笑了笑，没有理他。
回去的路上，苏天一直心事重重，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超乎想象，联想到那天晚上他听到的事情，心中的那种冲动之中疑惑也越来越深。
在与苏父苏母一起吃饭的时候，苏天几次都想把筷子放下来好好地与苏父苏父谈一谈，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他不想破坏这种生活。
今天晚上，苏天破天荒地没有熬夜看书，反而早早地就吹灭了蜡烛上床睡觉，只不过一直翻来覆去，毫无睡意，因为只要他一闭上眼睛，他都不自觉地回想起那一张恐怖至极的面容，仿佛又从湖水之中缓缓浮出，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悄悄趴伏在的你的后背……
使劲地摇了摇头，苏天始终也没有办法把这种杂念排除而出心头，只能直勾勾地盯着窗外，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月亮。
“怎么都过了这么多天，天上的月亮还是这么圆啊。”不自觉之间苏天逐渐忘记了之前在湖水之中的遭遇，夜空之中的月亮仿佛有着某种奇异的魔力一般深深地吸引住了苏天。
他就像是魔怔了一般，眼都不眨一下，直勾勾地盯着月亮出神，一动不动。
……
“那天的月亮好像也是这么圆……”
苏父与苏母的房间之中，苏母眼神清澈而又平静，“小天那时候刚到家几天，竟然就遭此变故……”
“圣皇的手段你也是清楚的，更何况三弟太狠，老爷子也是铁了心地支持三弟，没想到最后还是不可避免。”
苏父叹了一口气，仿佛回想起了之前的那个夜晚。
“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为什么大师会因为小天而特意恳求圣皇殿下饶过我们？”苏母的眼中有深深的疑惑，“虽然我们第一次见到小天的时候就知道他注定非同凡响，但是大师仅仅只是一眼就直接赦免我们二人委实太过奇怪。”
“不然呢？难道还能是因为我与大师之前那平淡如水的交情不成？”苏父的语气之中带着几分自责，只是却也带着几分不自信，“难道大师对于小天的真正身份有一定的了解？”
“他是圣皇的阴阳师，负责鬼神之事，而小天出现的那一晚上，的确有鬼神出现……”苏母不自觉地把整件事情联系在一起，总觉得大师可能真的发现了什么。
“如果他真的发现了什么……为什么没有直接带走小天？反而任由我们带走小天，还帮我们安排新的生活……”
“算了算了，别想了，还是赶紧睡吧……”苏母轻言安慰着，任何事情一旦涉及到鬼神怪谈，这就绝不是凡人所能够驾驭的领域了。
……
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一座幽雅而又静谧的庭院之中，假山成群，溪水潺潺，其中莲花遍地，隐隐流动着神秘的白色雾气。
溪水的中心之下，有一道盘坐着的身影，虽静坐于水中，但所有的水流全部避开，身上披着一层皇家阴阳师特制的青色宫衣，年岁看上去不过四十岁左右，但顶上头发异常奇异，挽着一个道髻，半黑半白，两者泾渭分明地分布在左右两侧，异常神秘。
他的周身散发着神秘的气机，整个人气质清奇，神态飘逸。
突然周身水波轻轻朝颤抖，溪水自主地从他的身旁徐徐散开，环绕在他的周身。
他缓缓地睁开睁开眼睛，面无表情，踏出双脚的一刹那，溪水自主形成一道道神秘的阶梯，拾级而上，随后更是一步步地临空，宫衣上下翻飞，但很快平静下来。
仿佛是看着某个方向，他轻轻叹息一声，“终于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