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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回 往事明为警后人,义弟被囚

作者:予隹 | 发布时间 | 2016-10-13 | 字数:3803

第五十七回 往事明为警后人,义弟被囚兄来救

曲鸣听戴花说到这里,心中是十分清楚戴花当时心中是怎样的失望,痛苦,这样的感觉,自己亲身体会过,无比清晰。

戴花想起了那段往事,闭着眼睛,久久不言,曲鸣道:“如此便任命了吗?究竟是什么事情,是断然不能回转的事情吗?”

戴花嘴角抽搐了一下,说道:“当时的我,已然是武林中可以数得着的人物了,况且我又年轻,怎么可能放弃?她是当朝丞相的女儿,她那个父亲,为了自己的地位,便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当时的三皇子为妃。这是一幢好事,至少朝廷上下都认同,毕竟皇帝也可将朝臣笼络道自己的身边。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之子,虽然家境十分富裕,但是怎能与那皇亲国戚相比?我一心以为是如焉变了心,心中数不清的愤然与伤心,我终日以酒度日,那日我是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便翻到相府中去找如焉问个明白。”

“那是她出嫁的前一夜,我远远地看着,她的房间里一片红色,那刺眼的红,便如同是我滴落下的鲜血一样,我愤然地破窗而入,可是映入眼帘的事情却让我出乎意料。伏在一片红色之上的是她苍白如纸的脸庞,她一身素衣,不似出嫁,倒向奔丧。那张我日思夜想的脸上,纵横交错着泪水,她见是我,便向我跪下,我满腔的怒火此刻消失地无影无踪。之后我才知道,她不惜以自己性命苦苦相逼,可是终究奈何不了自己的父亲,因为她是丞相的女儿,如果不这样做,她父亲的地位便不能稳固。她为回报自己父亲的养育之恩,便只有同意。”

“那夜我俩就静静地依偎着,知道破晓,那满屋的红色映得我眼睛疼,其实只有一件红色的嫁衣和一些彩礼罢了,但是我已然觉得太红了。我对她说,不如我俩私奔,找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定居下来,从此便是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曲鸣听戴花将到此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她怕如焉会拒绝。当时的戴花,比之曲鸣更甚。戴花接着说道;“她答应我了,当时我便带着他,翻过院墙,匆匆携了一些银两,逃到了城外,那是我二人一路上虽然狼狈,但是却是彼此快乐的。我二人决定跑到西夏,找一个小的营生,从此快活一辈子。可是还未出我朝的疆域,便已经得知宰相一家将被流放蛮夷的消息。因为此事伤及皇家颜面,故而必定不会轻易饶恕,念着宰相为国出力不少,故而只是流放,不是连诛九族;如焉不忍,她的父母都已经年迈,蛮夷湿热,毒蛇鸟兽常年出没伤人。那一夜,她一个人跑回了临安,我再见她时,已经是在刑场了。”

曲鸣大为震惊,一跃而起,大声说道:“怎能是这样的结果?皇帝老儿必定是昏了头脑!”

戴花苦笑着说:“皇帝老儿若不是昏庸,也不会让金人占我土地这么久。”他接着说道:“如焉她不愿意因为自己使得全家收到牵连,最终,她全家保住了,可是她,却被处以凌迟之刑。那日我在刑场,已经做好了劫走她的准备,毕竟那些朝廷的小卒子们丝毫阻挡不了我。可是她却看着我,笑着摇头,那眼睛里是那样的坚定。人们不顾一切地亡她身上扔着菜叶,石头,哼,世人俗不可耐,他们如何懂得?只知道所谓的礼法。那用来行刑的小刀锋利无比,不知多少人死在那把刀下,刽子手拿起那把刀,刀在阳光下亮得让我眼眶生疼。我知道,我是救不了她的了,我若是强行再次把她带走,她一定会怨恨我的。我甩出袖中的两枚飞刀,一枚飞向如焉,一枚飞向那刽子手。”

“为什么要杀了她?你不是爱她吗?”曲鸣不解。

“正是因为我爱她,我才不能让她收这等侮辱与痛苦,凌迟之刑是要将人身上的肉一片片剔掉,其痛苦可想而知。我怎么忍心看她如此痛苦,故而有了那一刀。她死的时候,我看见了她嘴角的笑意。另外的一刀,是我至今都后悔的一刀。”

“为何会后悔?不是那刽子手要杀如焉的吗?”

戴花道:“真正杀了如焉的是他那父亲,是当朝的皇帝!刽子手不过是为了一口饭吃罢了,亦是无辜,只是我当时恨在心头,无处所泻,便杀了他,这是到现在所杀的唯一一个无辜之人。”

曲鸣的神色渐渐暗淡下来,此刻的他,心心念念的便又是赵琼了。戴花继而说道:“我讲的这段故事,并不是和你打发这无聊的时间,只是想要告诉你,人生中,不如意之事,在所难免,若是如我一般,去强求,必定的自食苦果。如果我当初不带着如焉私奔,她现在虽然身在皇宫深院里,但是还会和我同处一片天,还可同赏一轮月。那件事情之后,我的父母知道必定会连及家里,便连夜变卖了家产,让我带了那些房契地契远走高飞。果然,我家不久便被抄家,父母不堪受辱双双自杀,我代价数以千计的家奴全数充公。我一人漂泊,了无生趣,便将那些家产分发给穷苦人,自己做起了叫花。”

曲鸣早知戴花一夜之间散尽家财,却哪里知道还有这样令人唏嘘的故事。曲鸣心中本就难过,此刻更是觉得锥心。他想着赵琼,如若是去把赵琼抢回来,便是折她的寿命也愿意,赵琼的父母是皇帝、皇后,必定不会被牵连,自己不如劫了她去。

正在曲鸣想着如何劫赵琼之时,戴花已然离去,只听见屋外有窸窣的声音,细细听来竟然是戴花把自己锁在了屋里。曲鸣捶打着门,叫嚷着戴花方自己出去,戴花却道:“小子,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数十年前我已经帮你试过了,行不通的,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屋里,等到赵琼到金人哪里和亲了,我自然会放你出去。”

此话落在曲鸣的耳朵了,便将他仅存的希望一并打破了,曲鸣不甘心,便要从窗户跳出,那门是上等的木材,不易被自己撞碎,这窗户总是容易些的,曲鸣一拳砸在窗户框上,窗户纹丝不动,显然是已经被戴花封住了的,戴花听见曲鸣砸窗户的声音大笑着说道:“小子,这可是我常走的道,怎么会忘了呢?你放心,这封窗户的木条我专门从棺材铺买的,最是结识耐用,你是打不破的,还是省一些力气吧。你的床底有一个马桶,方便的时候就用它把,每日的饭菜我会从房顶给你吊下来的,马桶也可以换。我会在房顶上一直呆着,有什么事情最好不要麻烦我了,我花乞丐要休息了。”

不一会,曲鸣便听见有打呼声从头顶传来,定时戴花睡了,他听了许久,辨明戴花躺的地方,便绕开戴花,爬上房梁,轻轻拨开瓦片,才拨开一片瓦,便看见戴花的脸在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曲鸣,道:“小子,你可别想这些主意了,在我戴花的手下,想逃走,可没那么容易。”说罢,便伸出一指,在曲鸣的百会穴上轻轻一弹,这一弹虽然没有用什么大力,但是包含这绵绵不绝,时有时无的内力,这内力顺着穴道直入曲鸣身体,曲鸣立刻感到手脚酸软,全身乏力起来,接着便手一送,落在了地上。戴花笑笑,把那片瓦片放好。接着曲鸣又听见鼾声一片。

曲鸣盘坐着运气,他虽然再也捕捉不到体内的真气,但是运气消息大法,依旧能够抵消方才戴花那一弹。曲鸣自己也深感奇怪,自己分明内力全失,但是却觉得身量轻盈,加之之前练习消息七式的深层武功,拳脚上也是十分了得了,不失真气,也能打败江湖中的好手了。曲鸣等戴花的鼾声稳定了,便又故技重施,却还是被戴花发现,如此有三次,他都屡战屡败。

这样,曲鸣在那小屋中,每一刻都如坐针毡,如此过了许久,那日便是赵琼从皇宫中出发的日子了。曲鸣呆呆地望着房顶,想着赵琼此刻便要离自己而去,心中便如同有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痛不欲生。

戴花在房顶坐着,想着自己数十年前的事情,心中依旧是蓦地一紧。他叹口气,看向远方,只见有一人提着大宝东西走来,依稀是金宗祺。见金宗祺走近,戴花便吆喝道:“臭小子,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去处理教中的事情吗?你干什么吃去了?”

金宗祺见自己师父在房顶,连忙双臂展开,提气一跃,便跃上了房顶,落下时没有丝毫的声音,戴花笑着道:“臭小子,几天不见,功夫见长,好,为师便试试你的功夫。”话音未落,便是一掌,这一掌甚是奇怪,是从下而上的,如果金宗祺不加防范,这一掌便会落在金宗祺的下巴处,如此一掌,着实让人琢磨不定,击中下巴,也不是什么要害之处,为何要出此招?金宗祺大为不解,便想到师父定然会在中途便道,自己需警惕,可是谁知那一掌知道自己的下巴也未改变方向,突然那手掌翻过去,二指迅速一弹,便以妙笔生花的指法弹到了自己的人中。人中乃是大穴,戴花这一弹自然是手下留情了,故而金宗祺这是感觉脑袋震动了一下,并无大碍。戴花说道:“臭小子,还以为你进步多少,这点小伎俩都看不破,我怎么放心你。记着,别管什么招式不招式,看起来如何,或者像是怎样,招式都不是你心中想的,别被自己的心扰乱了。要看招式本身。”

戴花嘴上说着,手上却并未放松。他双脚牢牢站在房脊上,双手一手勾,一手掌,这正式“铁树生花”中的一招“花开向阳”。这“铁树生化”是戴花一日看见铁树开花而悟得的,他也以此法在江湖上名声大震,人们只知道此法极为精妙,却极少有人见过。金宗祺见师父使出此招来,便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

只见戴花勾手先上前,横着扫来,这一招平白无奇,只需避过便可,金宗祺侧身避过,可是另一掌却紧跟着前来,金宗祺只好向后仰着避开,正在此时,戴花脚下步法变幻,错综复杂的走来,转至金宗祺的身后,金宗祺这一仰,正好胸前门户大开,将自己的胸膛暴露在戴花面前,戴花伸出二指在膻中亲亲一弹,金宗祺的胸口立刻就翻江倒海起来,带他直起身,方才好。

戴花说道:“臭小子,要是敌人,你可就死翘翘了。”

金宗祺忙拱起身子,说道:“徒弟受教了。”

戴花问起金宗祺前来的原因,金宗祺指着那包裹说道:“我带了一只烧鸡,一只荷叶鸡来给师父和曲弟送点吃得。”

戴花笑道:“算你有点小心,这两只鸡都给我吃吧。曲鸣在底下呆着,饿不着。”

金宗祺听戴花这么说,心中便猛地忐忑了起来,他因为知道师父不吃荷叶鸡才买来给曲鸣的,更何况那荷叶鸡中加了点别的东西,若是被师父发现了,自己的下场便不知会有何等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