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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绝食

作者:浅听风吟 | 发布时间 | 2016-09-28 | 字数:3295

“小姐,你吃点东西吧。”这是今天的第三次,管家进到史歌的房间里给她送饭,看见早晨和中午递进去的饭食完全没有动过,就知道史歌又不吃东西了。“你这个样子,萧少爷会心疼的。”

“出去,出去。”史歌推着管家,把他往门外赶,连带着早晨,中午的餐盘一并扔了出去,房门口,一片狼藉。

第三天了,史歌连推人的力气都弱了下去,一直不吃饭,该怎么办呢。管家发了愁,难道还是要麻烦萧嘉伟少爷来一趟吗。毕竟,他那么在意史歌,可又怕他来了以后对史歌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反而加重史小姐的病情。

为什么萧嘉伟少爷就不能好好对待史小姐呢,明明是一路扶持彼此,走到今天的两人。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管家将史歌空洞又绝望的样子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也许光给史小姐吃安眠药只是一种安慰,她需要解开心结吧。希望史歌小姐能够好好撑过这一阵子。

萧嘉伟最近忙于萧氏的一些交接任务,以及,密切关注着萧霁清的情况。苏氏在萧霁清回归后,股价立刻回升,信息泄露一事也被压了下去。不得不说,萧霁清的雷霆之势还是让人介意。不知道他接下来会不会反击,以及,安排在苏氏的棋子应该收回来了吧,不然,就要露出马脚了。

萧嘉伟用手转动着左手腕上的紫檀木珠子,叫来了助理,“开车的,去兰居。”

兰居是很早以前,史歌给自己未来的房子起的名字,后来萧嘉伟被萧家接纳,他便给她买下了那栋名叫兰居的别野。只是曾经,史歌那么渴望拥有自己的一个居所,可以跟萧嘉伟一起,发生了那么多事,在没有当初的欢喜。兰居成了关住她的牢笼,身心都被束缚住。

“……”助理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沉默地去开来了车。

史歌恹恹地躺在床上,连日滴水未进,嘴唇早已干裂。面容枯槁,发丝干枯,形容消瘦到病态。管家根本劝不住她糟蹋自己的身子,一时间怕真有个三长两短不好交代,一时间又怕强迫她吃饭反倒伤了她,左右为难,若是逼得紧了,史小姐寻了短见,他们这些照顾的人便彻底没好果子吃了。要怪只怪,萧嘉伟这个人啊。

他们俩,心结太多,事儿也太多,如此只是死死拖着罢了。管家对着史歌紧闭的门摇了摇头,能请得起管家的,大多是殷实之人,可真的有钱了就会感到幸福吗?也未必吧。当钱,权成为了牢笼,深陷其中,带给人的只是无尽的欲望和无尽的痛苦而已。

史小姐,你痛嘛?

曾经的纯粹,已经当然无存。我要这豪宅,华服,仆人,珍馐又有什么意义。史歌感到身上的力气正在一点点被抽空,她越来越困,越来越困,迷迷糊糊之中,好像看到了很多年前,青涩的他们俩,羞涩的眼神接触,短短一碰便匆忙离开。

他穿着海军蓝的衬衫,完全是学生的模样,平平的头,羞涩地走进她工作的酒吧。她记得他没钱付小费的样子,窘迫的,脸蛋通红的样子。可是那时候的他那么可爱,不给小费又怎样。

她年龄长他一些。他却要她回学校去,好好念书。可是真好笑,他自己在那时候都三天两头翘课,来找她,又有什么资格要她回去念书呢。

“为什么总让我念书呀,你看你,也不好好学习呀。”那天她表演早早结束,便跟又来看她的萧嘉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不懂,反正你就是要多念书,我,我给你出学费!”萧嘉伟红了脸,不知道是害羞的,还是急的,史歌记得那时候他的耳朵也通红通红的,可爱极了。

“下次,下次我多挣一点小费,我就去报一个班,学点儿什么。”每次史歌都会这样说,每次都偷偷笑他急得说不出话的样子。

下次,下次,好多好多次。可他连小费都付不出太多,又怎么可能给自己付学费呢。

那时候她只知道萧嘉伟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妈妈拼命把他拉扯大,可既然这样,为什么总要翘课呢,明明在一所学费很高昂的私立学校里面。他欲言又止,耳朵通红的样子,跟现在的反差是那么大。

到底哪个才是他呢,还是说,那个萧嘉伟已经永远回不来了呢。

她不止一次想到死,因为已经再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死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有人说,死亡是抑郁者对自己终极的保护。如果日日夜夜被折磨,如果闭上眼尽是梦魇,如果已经疲惫了那么久,挣扎了那么久,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死亡已不足畏惧。

她不知道,那个冷血,冷酷,都快要忘了当初自己争夺这一切的意义的萧嘉伟,在最深最深的那个角落里,还藏着一点点柔软,还藏着很多很多的舍不得,只是他已经被蒙蔽了双眼。

兰居,这个配备了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营养师,最好的管家的地方,依旧保不住史歌。是的,她睡不着的时候,便偷偷给她放一些安眠药在水杯里,每一餐都是由营养师精心调配的,蛋白质,维生素,能力充足,随时随地都为这样一个孱弱的身体补充能量。她一旦有些头疼脑热,就有医生为她做最专业的诊断,最合适的护理。

可是没有用啊,这是心病啊,那么精致的兰居,放了萧嘉伟搜罗来的小玩意儿,给她挑的华服,新款的首饰,女人不都喜欢这些嘛?可她还是高兴不起来啊。

平头,腼腆,耳朵通红的那个男孩子,已经死了。

其实她也早该离开了,从眼睁睁看着他一点点变得面目全非的那个时候就该离开了。欲壑难填,人心叵测,她突然从又一个梦魇中醒来,被由远及近,车辆接近的声音惊醒。

是他,又是他来了。

那个面目全非的他要来了。

史歌突然神经质地蜷缩在床上,颤抖着哭泣起来,她感到头疼欲裂,巨大的失落与绝望将她吞噬,只能不断地颤栗,拼命咬紧手指,牙齿带来的疼痛让她略略清醒一些。

门被打开了。

她睁着泪眼转过头去。

她看见萧嘉伟狠狠地拉松了领带。他的面部紧绷着,仿佛承受着极大的压力和痛苦一般。

她看见他烦躁地将碍事的外套扔在一边。

她看见他向她走来,步伐坚定,却被他一身的戾气压得喘不过气来。

“嘭”一声巨响。

她本能的捂住自己的眼睛,想要逃避已经欺身而上的萧嘉伟。她以为又会挨打,或者恐吓,或者暴怒。

都没有。

那一拳重重地砸在了床板上,他将她围在了自己的怀里。萧嘉伟突然发现,史歌是那么瘦,那么孱弱,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病态,眼里只有满满的绝望。

他冰冷冷地打量着她,说她瘦骨嶙峋毫不为过,她的肤色很暗淡,茶色的眼神更是无神,蜷缩在大床的一角。

房间里打着暖暖的灯,床头柜上有两本翻过的杂志。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很少看书,精神稍好一些时就看点杂志。明明为了她,兰居有一整个书房,放满了他挑的书。

“不想吃饭?”还是由他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史歌逃避着他问询的眼神,只是埋头在纤弱的双膝之间。

“是不是他们做的不够好吃?”萧嘉伟的声音很轻,宛如一声叹息,“不好吃的话,就换厨师,没事。”

她依旧闪躲着,没有回答。

“那,是不是最近胃口不好?开胃的药剂,我让医生开一些。”他用哄孩子的语气对她说着话,这份温柔显得无比不真实。

“他们说你生病了,我叫医生过来。”萧嘉伟的右手微微有些颤动,伸进了上衣的口袋里,作势就要打电话。他的呼吸深越来越沉重,面部紧绷着,好像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

突然,那个亮黑的手机被狠狠砸在了地上,屏幕碎裂了,地板砸出一个小坑。

“你到底要怎么样。”萧嘉伟发疯似的抓住史歌的肩膀,摇晃着她,心里有个声音响了起来,反抗啊,史歌,快反抗啊!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会知道你到底怎么了。

你到底怎么了。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嘛?是兰居还不够大吗?当初我给你的承诺我都兑现了呀,所以你到底怎么了。

史歌没有反抗,更没有说话,如同断线的木偶,任由他的动作。肩膀被抓出了一个个红痕,连日粒米未进的她现在因为低血糖和萧嘉伟粗暴的动作感到天旋地转,勉力支撑着,不,心里在希望自己赶紧昏过去,不,死去,如果死去的话,就不会有痛苦了。

“萧少爷快住手!”管家听到屋里的声响已经觉得不对,拉开门,就看见暴怒地萧嘉伟压制住了史歌,史歌的头发因为他的摇晃散落下来,失了光泽的发丝枯槁地披在肩上,很凌乱。萧嘉伟好像被屏蔽了外界的信息,根本没有听到管家的叫声,直到被两个强壮的保镖拉开。

恍如隔世。

眼前,越来越多的人往这个房间涌,史歌床前的米白地毯被从外面赶来的人员踩脏,床边围满了人,探着脑袋,有些使劲拉住他,有些围在史歌身边,他看不真切,也听不真切,脑子里有一个弦好像被崩断了。

“史小姐昏倒了!”不知是谁,在混乱中惊叫一声,管家眼尖,一下子赶过去把史歌扶起来,又吩咐人叫医生,护工,渐渐地控制住了场面。

清扫组留下来负责收拾房间,把史歌搬到其他房间,派人看住萧少爷,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也很不好。私人医生已经在路上,护工赶到了,给史歌注射营养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