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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 此情难待怎相守,何意可成

作者:予隹 | 发布时间 | 2016-09-28 | 字数:3036

第四十一回,此情难待怎相守,何意可成莫能明

曲鸣此刻目瞪口呆得看着米青,看着这张熟悉的脸,难怪熟悉,因为这眉眼与自己有几分相似!难怪米青之前那样喊自己,因为是自己的爹爹!难怪妈妈那样叫他,因为是自己的丈夫!难怪妈妈自己在临安依旧可以过得好,因为他是碧血阁阁主!可曲鸣眼前这人,明明是自己要杀的人!他若不死,自己这三月春的毒如何能解?可这是自己的爹爹,自己怎么能杀他?他若是死了,妈妈不会难过吗?狱中那大汉口中,无情无义的人怎么能是自己的爹爹?他明明爱自己的妈妈,为何还要娶司徒瑛?米铄是自己的亲妹妹,自己怎么能对亲妹妹有非分之想?如果自己毒发,赵琼会不会一直在草庐等待自己直到老死?

这若干数不清的念头一下子涌入了自己的心中,像是被藤蔓缠满了,不知如何是好,密密麻麻,闷得透不过来气。抬头看见米青正望着自己,眼睛里满是慈爱,这就像是一股暖流,从心尖流过。从小到大,这是曲鸣头一次感觉到有爹的感觉,那样的美好,自己不再是没有爹的人了。这样的喜悦,曲鸣想大声喊出来,让天下的人都知道自己有爹了。

“爹?”

“鸣儿!”米青眼中,早已老泪纵横。

米青此刻深切地看着曲鸣,眼里满是关怀,他不知道,儿子这三年过得如何,这十七年来他是怎样的无助,但他知道,以后他再也不会是一个没有爹的孩子了。父子两人在云音亭长叙,原来,三年前曲鸣入狱,曲云音不辞千里辛苦,也顾不得当初立下的誓言,来寻米青帮着救他们的儿子,米青派人寻找,却说曲鸣已经处死,带回一具尸首,但那尸首却不是曲鸣,可曲鸣究竟去了哪里,无人知晓。这三年来,米青多次派人秘密寻找,却依旧无果,但究竟是上天有意,让曲鸣来到了临安城,米青得以找到自己的儿子,但还不是相认的时机,于是便在暗中保护着曲鸣。

曲鸣这才得知原来自己屡次脱险,并非是因为自己命大,而是有爹爹在后保护。米青与花乞丐戴花十分交好,便托他保护曲鸣,不然这世上还有谁能请得动他?那次曲鸣被魔宗人掳去,戴花一时不在城中,只好叫上金宗祺连夜前去营救。

米青笑着看着曲鸣,说道:

“鸣儿,我本打算新阁主到位后,便和云音一起寻你,不料你却出现了;于是想要等此间事一毕,我们一家三口便隐居起来,享天伦之乐,可没想到,你却成了新阁主,也好,也好。”米青心中盘算,曲鸣留在碧血阁中,自己便陪云音一起,在这临安城中,品茶弄兰,也是人生乐事。

曲鸣的十七岁的人生,首次有了父亲的颜色,但这好景毕竟不长。三月春的毒还在体内,米青活着,曲鸣就必须死。曲鸣无法将这些告诉自己的爹爹,他怕,怕刚刚得到的便会失去,怕自己再次成为没有爹的孩子,怕妈妈老来伤心。想到这些,曲鸣的脸上便黯淡了下来。米青见到曲鸣脸上的变化,便问道:

“鸣儿,怎么,可是身体不舒服?”

曲鸣摇摇头,道:

“不是,大概是因为昨晚没有休息好,金大哥和我谈了一整夜。”

“宗祺是个好孩子,你有这样的义兄,为父替你高兴。人生能够遇到真心待人的,便是荣幸之至了,宗祺是值得成为兄弟的。你既然没有休息好,现在为时还早,你不妨先去休息,等到大礼快要开始时,我在着福至叫你。”米青爱犊之心由这小处便体现地一清二楚。

曲鸣一面想到是自己的爹爹,一面想到的是自己这三月春之毒,两难之间,不知如何抉择,便只好告别了爹爹,在这碧血阁中神情恍惚地走着。

“曲公子,留步。”声音清软绵柔,正式米铄无疑。

曲鸣转身看去,米铄一身藕色锦裙立与晨光微风之中,渺渺似仙人,飘飘如神女,面生红晕,眼眸点点十分动人。

曲鸣刚得知自己身世,知道米铄便是自己的亲生妹妹,上前走去,道:

“是你,何事?”

米铄将头底下,绞着手中的帕子,轻声说道:

“曲公子,可见了那个荷包?”

曲鸣笑道:

“见了,还没有当面谢过,在这里就多谢了。”

米铄将头抬起,眼中流光闪烁,微微笑着,说道:

“公子可知那荷包上的花?”

曲鸣这时想起那荷包上的确绣着一簇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匿在碧叶间,十分小巧,便道:

“是了,那花十分不同。”

说至此处,米铄望着曲鸣,眼里满是期盼。

“竟然有阵阵香气,好似是真花一般。”

米铄微微失望地低下头,顷刻后,又道:

“那是红豆花。”声音中含着万般风情,又有几分羞涩。

曲鸣所读诗书甚少,全然不知红豆是何意,便疑惑地道:

“这是何意?”

米铄将头低地更靠下了,小声地道:

“此物最相思。”

曲鸣心中一惊,这可是自己的亲妹子!但苦于此刻又不能告诉米铄自己便他兄长,心中暗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好道:

“万万不可!”

此言一出,米铄小脸立刻白了下来。米铄虽然性格爽朗,活泼自然,但对一男子吐露出心事毕竟是十分害羞,但此刻竟遭拒绝,又窘又迫,心中有无限的委屈,却又无法说出口,两颗眼泪便从长长的睫毛见滑落,且一颗接着一颗,哭的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曲鸣本想上前安抚一番,谁知只听“嗡”地一声剑鸣,米铄的长剑已然出鞘。米铄左手挽了一个剑花,右手持剑横前,便使出浣纱剑法来,只是这剑法较之之前,乱得毫无章法可言。

米铄长剑抖动,由右首向左下横穿过去,这本是极其凌厉的一招,但是米铄的脚却是乱了方寸,本该是上前虚步,从而好退好进,但是这一步却是踏实了,故而身体前倾。曲鸣从米铄身侧穿过,以避这一剑,但是眼见米铄便要跌倒,便不由得上前去拉,米铄见曲鸣本可躲避,但此刻却是迎上来,长剑不及收回,米铄手腕一沉,本想要将长剑撤回,但已然不及,长剑的剑锋还是将曲鸣的手臂划出了一尺来长的口子,鲜血即刻便渗出。

米铄见曲鸣被自己所伤,马上扔下手中的长剑,上前去看,只见那伤口虽然不甚深,但却是十分地长,米铄忙将自己的群裾撕下,替曲鸣包扎伤口,便包扎着伤口,眼泪边一滴滴掉落下来。

曲鸣见到美人垂泪,自然是惹人疼惜,只好将另外一只手放在米铄的头发上,轻轻抚摸着安慰,想出各样的理由解释,但米铄哪里肯听,将曲鸣的手臂包扎好,便推开曲鸣,一个人抹着眼泪跑开。

曲鸣本想追上去,但一想到自己的事情尚且无从解决,心中如杂草一片,不知如何是好,便寻了一处石凳坐下,双目紧闭的思索着。他心中思索着,妈妈含辛茹苦地自己养大,如今好不容易与爹爹团聚,怎能再受离别之苦?爹爹爱子情深,若知道自己身中剧毒,定然会舍命相救,自己怎能眼看爹爹为自己失了性命?等再过几日,自己将要毒发,便寻一没有人烟的所在,自生自灭。

想至这里,曲鸣只觉鼻酸,欢愉如此短暂,痛苦却一直伴随着自己。曲鸣听见耳畔有丝竹声不止,缓缓睁开眼睛,是新阁主继任的大礼乐声,大礼即将开始,看见四下无人,嘲笑了自己一番,走回自己暂居的房间,将那被血染了的衣服换去,把米铄那已经便成血红色的裙裾放到铜盆中,浸了水泡着,之后便走向了风雨楼。

风雨楼前亦是人满为患,这等江湖盛世岂能容忍错过?各大门派的人也都陆续前来。武当、少林两派随不和甚久但都派了长老前来,二人只是面上行了礼,之后便互不言语。灵山寺方丈无厌大师携众弟子前来,众人一片呼声,米青和曲鸣也上前相迎。忽然众人安静了下来,曲鸣回头望去,见是巫山派掌门单琦前来,众人纷纷不语,单琦一身黑衣,显然是已经知道了自己儿子身亡之事,面容憔悴不堪。曲鸣见了,由人虑己,想到自己的爹爹不久后定然也会似单掌门一般,心中不免一酸。米青着人引单掌门就座后,众人也陆陆续续地来到。人们见了碧血阁的新阁主曲鸣竟然是一个毛头小子,期初十分惊讶,但看这少年眉宇之间颇有几分寻常少年比不得的淡然,在这等大场面前也是十分镇定,待人又十分谦逊有礼,便心下暗暗称赞。

乐声夹杂着鞭炮之声响起,大礼如期进行。当米青将碧血阁阁主信物传给曲鸣之后,众人再次爆出呼声。正在此时,众人被打断,

“此等凶恶之人怎能当阁主?”